“啊……”
朝廷的邸报尚未送至,李荃压根儿就不知道弘晴奉旨前来办案的事儿,这一听面前之人自称是弘晴,顿时便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下官山西布政使库席叩见王爷。”
相比于李荃对天家子弟的陌生来说,身为八爷门下奴才的库席在见识上显然要高出了不老少,先前一见到弘晴的面,便已是有所怀疑,只是这会儿弘晴身着便装,库席一时间不敢完全确定罢了,待得听弘晴自承了身份,库席哪还敢端坐着不动,但见其火烧火燎地跳将起来,疾步抢到了近前,一头跪倒在了陈葛然的身旁,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倒不是其对弘晴有多尊敬,实际上,是畏惧到了骨子里,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可是有名的“官场屠夫”,倒在弘晴手下的官员已不知有多少,内里可有大半是八爷的门下,这主儿既是来了,库席自不能不为自个儿的下场好生捏上把冷汗的。
“下官山西巡抚李荃叩见王爷!”
待得见库席也跪下了,李荃自不敢再迁延,哪怕心里头还是将信将疑,可还是恭谨地跪了下来,高声见了礼。
“本王要更衣,尔等且都到衙门口处,准备接旨。”
弘晴向来最反感的便是尸位素餐的官员,眼前这三位显然就在其列,只是还有事须得他们配合,自不好一见面便劈头盖脸地呵斥上一番,这便漠然地点了点头,声线微寒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一听弘晴如此吩咐,李荃等人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便即慌乱地退出了厅堂,自去安排相关接旨事宜不提。
“林将军,刚才进衙门的那些人到底是啥来头?”
弘晴要宣旨,李荃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顾不得甚抚台、藩台的体面,全都亲自上阵指挥布置香案等物,先前见过了弘晴之威势的那名游击将军自然插不上手,只能是退回到了警戒线处,立马便被陈舜昌逮住了,拉拽到了一旁,小声地便探问了起来。
“是仁郡王。”
事关弘晴这个“官场屠夫”,那名游击将军原本不想说,可转念一想,待会弘晴就要在衙门外宣旨了,多加隐瞒也无甚异议,这便小声地给出了答案。
“啊,真的?”
前番工部推广发明之际,陈舜昌正好另有要事,就没去与会,自是没见过弘晴的面,不过么,私下里却是没少议论过弘晴的事迹,这一听说是弘晴来了,先是大吃一惊,转而又是一喜,没旁的,弘晴在民间可是被传得如神一般,能有其来太原办差,在陈舜昌想来,此番金融风波该是可以顺当地平息下去了的。
“嗯,一会儿仁郡王就要出来宣旨了,陈掌柜不信的话,且就自己去听好了。”
这一见陈舜昌那等又惊又喜的样子,姓林的游击将军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甚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句道。
“多谢林将军了。”
这一得了准信,陈舜昌立马便激动了起来,谢了一句之后,便即匆匆跑回了请愿人群之中,紧赶着将弘晴到来的好消息告知了众人,旋即便听人群中欢呼声一阵响似一阵地喧嚣着,显见绝大多数的请愿者都对弘晴的到来抱着极大的希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挤兑风潮大起,朕心难安,钱庄者,国之经济基石也,实不容有失……,特着仁郡王弘晴代朕督办此事,行节制山西一省军政之要,钦此!”
于巡抚衙门而论,接旨乃是常例,香案等物自是常备,前后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将所需之物备齐了,已然换上了郡王服饰的弘晴一出了衙门,也无甚寒暄之废话,手捧着圣旨便走到了香案的后头,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一下跪满了一地的地方官员们,而后不紧不慢地摊开了手中的圣旨,略一清嗓子,高声便宣了起来。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听弘晴居然有着节制山西全省的权限——寻常钦差到地方办事,虽说也是代表着皇帝,可却并无节制地方之权力,倘若彼此有意见冲突,往往都须得打御前官司才能分个高下,可此番弘晴这等节制地方的权限一出,就意味着地方官们在弘晴面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一念及此,李荃等人的脸色当即便不免有些个煞白了起来,没旁的,概因一众人等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就怕弘晴认真了去,一旦犯在了弘晴手中,那岂能有个好的,然则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有甚失礼之处的,也就只能是心惊肉跳地叩谢了天恩。
“好了,旨意已宣完,诸公都请平身罢。”
待得众地方官们谢完了恩,弘晴也没再多啰唣,将圣旨收回了衣袖之后,便即虚虚一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下官等谢仁郡王隆恩。”
弘晴既已叫了起,一众地方官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叩首谢了恩,而后乱纷纷地起了身。
“王爷,外头乱得紧,您看是否先回衙休息片刻,容下官处置了现场再行计议可好?”
圣旨是宣完了,可警戒线外的请愿者不单没有散去,反倒是越聚越多,一见及此,李荃的心便慌得很,唯恐出了岔子,这便小意地凑到了弘晴面前,陪着笑脸地请示了一句道。
“不急,父老乡亲们既是来请愿的,那本王便先都见见好了。”
弘晴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又怎可能不知李荃所谓的处置不过就是打着他钦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