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时候营长偶尔喝了一次酒,醉后说我们被人出卖了。”
“确实是有人将我们的军事部署泄‘露’出去,然后才导致了战争时候的被动。前期虽然极度艰难,但在局势上,我们是攻城的一方,们并不处于劣势。”
“之所以后来的决战拉到了关外,而不是城池上,或许就与此有关。”
“而在当时,最威胁军心的,其实还不是战事上的,而是朝中有很多人弹劾大将军迟迟不肯决战,是要叛国降秦,或者是要割据称王。而这么弹劾的两股势力,据说还发生了争斗。”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李阎王说完,看着谢神策,等待他的回答。
谢神策点头,说道:“明白。”
李阎王也点头。
军粮,军机,朝官的掣肘,就是当时大晋西军最大的问题,而这正是最大的几个,其余小的,诸如军心、将军们分歧等等,不可胜数。
“在淮扬道的二十多年,让我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而体会最深的,就是权谋。所谓制衡与掌控,是每个政客都必须学会的手段,越是高明的政客,就越是炉火纯青。”
“而最顶端上的政客,则是最高明的人。”
最顶端的政客,那必然也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不是皇帝还是哪个?
谢神策心中一惊,知道了李阎王是在说晋帝。
“师傅您,想来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不然不会对弟子说这些。”
“非如此不能说,换个人也不会说。”
李阎王颇有深意的看了谢神策一眼,然后说道:“其实多年以前,你们三家的‘私’‘交’应该是很不错的。虽有制衡,底下人也有些斗争,但彼此之间还能共事。不然大帅与大都督也不会拜在大将军手下,司马大学士也曾经向太傅大人请教过学问。但是在大将军死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谢神策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司马弼对当年那场大战耿耿于怀?”
可能是怕没说清楚,谢神策又加了一句:“司马弼觉得,当年司马德光战死,是我王谢两家做的手脚?”
李阎王眯着眼睛看向谢神策,眼中满是警告。
“你应该明白,没有那位的意思,太傅大人与尚书大人是不可能那么做的。而就算是那位发了话,想来两位老大人也不可能冒这个险。”
谢太傅、王尚书与司马大将军,是知‘交’好友,是大晋走上巅峰的三驾马车,自然不会在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上出现不默契的现象。
事实上,三人在那些年,一直是最为亲密默契的战友,加上钱伯安,四人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大晋最重要的四个方面。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出现军粮与朝官那样的事情?至于支援,当时司马德光的两个得意‘门’生都在南军,怎么可能不发兵支援?
所以因为权势之争排挤之类的......党争一说,根本站不住脚。
那么这件事的背后,就绝对不会是一些老人们以为的、自己让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为了争权夺利。
太傅大人为了将自己的大儿子推上军方,尚书大人则是为了彻底掌控淮扬道。
但是也不想想,这两件事情,哪一件不是需要晋帝的首肯?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有人恶意中伤两家,而司马弼也始终对两家视若仇寇?
归根结底,还是之后上台的魏燎,用了许多手段,绝了很多人说话的机会,让剩下的人不敢说,甚至不敢想。也让司马弼坚定了对两家的敌意。
而魏燎是缇骑司提督,能命令他的人,只有晋帝。
谢神策理清了前后,然后对李阎王口中极为尊敬的大将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司马德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阎王想了想,几度开口,却将话憋了回去。
想必是平时不说人话,这会儿说不出来了。谢神策在心里这样想到。
然而李阎王最后还是说了,果然如谢神策恶意猜想的一样,李阎王嘴里蹦出了这样几个字。
“就是......很好的人。”
听到李阎王这么苍白的形容,谢神策由衷的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以前总是被你说的只有哭,现在你也被我问的无话可说了吧?
然而随即想到自己当时是龇牙咧嘴的哭,而此时的李阎王只是词穷,而且脸上还一点尴尬都没有,谢神策的得意就很快被失望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