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乘了一匹马,窦线娘在转弯的时候下马,然后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在田间劳作的爷娘。
然而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些人。
五六个武家的人,在田间对着窦村的庄稼汉子们颐指气使,在东边的田头,还有两个管事模样的人,摆了桌子,在树荫下喝茶说笑桌子旁还立了一把大伞。
“又是他们!”小男孩儿窦豆子握紧了拳头。
谢神策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窦豆子气愤的说道:“坏人!”
窦线娘拍了拍弟弟的手,然后说道:“武大官人家的家丁,催租子来了。”
想了想,窦线娘又说了一句,“刚才的曾三叔,他的女儿曾宝儿就是武大官人的七夫人,曾宝儿本来是跟我哥哥订了亲的”
谢神策大怒,心道什么武大官人,居然可以有七个老婆,三妻四妾一个不拉!
太子则是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武家的人既然已经来了,窦红线也没办法,只盼着爷娘跟乡亲们能求着,租子可以缓一年再交。
如果今年全部交了的话,那么必然是没能力再为窦良凑足那几亩地。更何况,今年也根本交不齐三年的租子。
这是在逼人卖地啊
窦线娘劳烦太子与谢神策帮忙看着窦豆子,自己走到了那边去。
谢神策蹲下来,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对着窦豆子问道:“你不喜欢武大官人?”
“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顿了顿,窦豆子又说道:“他来过一次,总是看姐姐。还骂了爷娘。”
谢神策好像明白了一些。
无非是逼良那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曾三叔的女儿怎么成了武大官人的七夫人?”
“不知道。豆子只知道大兄投军之前还跟人打架了。”
谢神策于是全明白了。无非是宁愿坐在什么上哭也不愿那啥。
太子看向那边不断增多的肢体动作的庄稼汉与武家家丁,脸色很阴沉。
谢神策咳嗽了几声,太子看了过来,谢神策脸色如常,于是太子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知道太子在想什么,谢神策心里叹了口气。他既然能从男孩儿的几句话中便推测出了事实,那么太子又哪里看不出来呢?只怕太子心里是十分的愤怒吧。
然而谢神策不打算管这个闲事。既然他不想管,那也就不希望太子管。
听不见具体在说什么,之间一个家丁将一名庄稼汉踹倒在地,随后被众人赶紧拉开,太子便到了爆发的边缘。
“刁民!目无王法”
谢神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太子的手臂,然后说道:“再等等。”
太子不解。
“这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
“为什么?难道本宫管不了?”
窦豆子不明白本宫与本公子的区别,不明白两个人为很么会产生分歧。
谢神策说道:“根源,不在这儿。”
太子低头,然后抬头,说道:“本宫知道。只是既然遇见了,就要管。”
谢神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来吧。”
“我们一起去。”
还未走近,谢神策与太子便听见了这边的叫骂。
“贱民!居然敢狡辩!说三年之内还清,那么一年也是三年之内,为什么不能催租?”
“你窦村不是厉害么?前两年不是还想着告我家老爷么?现在怎么了,你得求我们!你他娘的还去告啊!”
“不打不识相,一帮贱骨头”
“赶紧交租子!没粮食卖祖屋卖田地!总之是要交齐了!不然公堂上见!”
“这件事终归是你们理亏,就算是上了公堂,打到苏州府,我们都不怕!吃亏的终究是你们”
“交吧,大不了把田地都卖与武大官人,从此就是武大官人的佃户,受大官人保护,岂不比现在强?”
威逼加上利诱,恐吓加上假仁假义,几人轮番上阵,向着庄稼汉们叫骂劝说。
树下打伞快活的两人见到谢神策与太子向这边走了过来,便立马警惕了起来。
谢神策并没有去田里,而是直接到了这两人面前。
“两位有何贵干?”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你”
一位家丁大怒,没想到对方这么横,第一句话竟然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