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西军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就算不考虑后期兵员补给,前期的工作都能够让朝堂上的绝大部分人晕头转向。 。,
然而这些麻烦在此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裁割西北军。
相对于晋帝而言,裁割西北军与建立西军并不是两码事,只要能将西北军分裂,那么西军就不是问题。
而朝臣们并不这么想。
一个好的下属必然是善于揣摩上意的。作为独裁时代的下属,这更是一切必备品质中最重要的优良品质。
皇帝一向是最为神秘的,所以他们的想法最难猜。
于是朝臣们不得不想得很多。
在他们看来,新建西军并不是最重要的,裁割西北军才是晋帝的根本目的。
因为这涉及到累世公卿的谢阀。
裁割西北军,在时间的发酵之下,在一些人自以为聪明的猜测之下,成了一些人口中谢阀衰落的开始。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很短。
尤其是谢阀在朝廷要裁割西北军初期表现出的强硬,让很多人都感到了棘手。
随着消息的扩散,一些人更是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
各地的上书有如雪‘花’片,几乎要将御书房淹没。
在这些奏折中,有近乎三成的人,明确表示朝廷不应该裁割西北军。有两成的人表示,朝廷应该新建西军,但或者可以考虑西军与西北军换防,而不是直接裁割西北军。而其他人,大多数是说了很多的废话,并没有直接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这让很多人都出乎意料。
尤其是晋帝。
因为裁割西北军是他的意思,而近乎有一半的人表示了反对。
晋帝在生出无限愤怒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裁割西北军的决定。
君王不会让他的臂膀成为自己的阻碍。如果有胳膊拧大‘腿’的时候,他一定有壮士断腕的大魄力。
某个夜里,晋帝于皇城之上仰望星空,俯瞰晋都,张开怀抱,要拥抱这片天地。
朕是皇帝,那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西北,自然也是朕的。
可是有很多人已经忘了,西北应该姓什么。
那么不妨让他们再次记住,且永远记得。
晋都的风‘波’,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已经很持续很久了,但对于关心这件事的人来说,才刚刚开始。
老太傅的身体日渐衰弱,老太君每日吃斋念佛十年如一日。
阳州城的谢家老宅并没有因为朝廷的动作而‘门’庭冷落或者是‘门’槛被踏破,只是一惯的安静。
然而炮兵营的守卫,比平时严密了一倍。
……
在七月中的时候,谢神策收到了一封密信,秦人已经相信了有一张藏宝图离开了大晋,往西边去了。
大批的蜜蜂飞出蜂巢,就为了寻找那一张羊皮纸。
是的,羊皮纸,即便是谢神策周锦棉依旧不知道黄布中包裹的是什么,但根据缇骑专业人员的推测,里面很可能是这一章羊皮纸——时间越久,气味的印记就越重,人不见得能闻得出来,但是动物能。
既然奚原上的蜂房谍子被调走了大半,那么缇骑的行动就能够展开了。然而与所有知情人想象的不一样,谢神策并没有让缇骑按照既定策略行事,带给占达山的话,也与和周锦棉商定的不太一样。
七月底,一封来自西北的奏折,在已经沸腾的朝堂上,又加了一把火。
贺楼部扰关,而且一次‘性’出动了三万骑兵,掳掠了黑水郡数千百姓和无数牛羊财物。
鲜卑人的侵略,让朝堂上两种不同的声音有了变化。谢家一系的官员更能够昂首‘挺’‘胸’,而工部刑部的一些官员则是有些沉默。
这样的情况下,晋帝什么话都没说。
不久,在八月中,一封由晋商渠道秘密进京的奏折,送到了晋帝的御书房,让晋帝开怀大笑。
王庭四太子拓跋徙伊率一万蛮军,击破贺楼部两万‘精’骑,贺楼部忙于自救,无暇南顾。
这份奏折在朝堂上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工部刑部的一些官员弹冠相庆,大呼和亲之利,大呼西北永固。
谢家一系的官员再次陷入了低谷。
谢裳品了口今年新出来的雨前龙井,说道:“这样做,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收效,而今更是起到了反作用。”
谢衣说道:“只是因为贺楼部太弱小。若是宇文部,那就大不一样了。”
谢神策笑笑,不以为意。
“宇文部自然不会‘插’手,他们只会坐山观虎斗,然后渔利。就算是一些残羹冷炙,那也聊胜于无。当然,他们不会坐视西北剧烈衰弱。因为西北的衰弱,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王庭会‘抽’出手对付他们。”
“贺楼部出手,自然是我事先串通好了的,为的就是引鲜卑王庭出手。”
谢衣问道:“仅此而已?”
“当然不止了。”
“旁敲侧击并不能让陛下妥协,而根据我对陛下的一贯了解,他本就不是可能妥协的人。”
谢神策点头,说道:“我能够相信,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是真的想要对谢家出手,只是因为秦人的关系,他不得不新建西军。裁割西北军是他早就想好了的,然而目的也不是为了打压谢家。因为毕竟这时候对谢家动手,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他要休养生息,要恢复农业,要振兴商业,要积累战争资本,就不敢让大晋的内政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