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宏泰在之前晋帝敲击扶手的时候,选择了认命。
讲武堂有一条很特殊的院规,谢神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所有被惩罚过的人,视情节严重程度,可判终身不予录用。
嗯,延及三代。
如果谢神策真的愿意,绝对会借着这个档口,让赵家彻底废掉。
三代无官,赵家便会彻底从大晋权贵阶层没落。
这是赵宏泰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他愿意用所有的人情,换赵旭一个平安。
晋帝见赵宏泰不说话,于是将目光看向了谢神策。
谢神策低头,然后看了看赵宏泰。
赵宏泰的脸再次苍白,然后变得通红。
这是要向谢神策低头啊……赵宏泰觉得自己近五十年的,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然而……个人与家族,一时荣辱与百年兴盛,赵宏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于是他不甘。
谢神策看着赵宏泰面色的变化,心中一片淡然。
打蛇不死,必遭其害,这是谢神策的一贯认知。他当然知道应该在这个时候将赵宏泰彻底打死,但……晋帝不允许。
不是不可以强硬,或许很大程度上能够让晋帝妥协,但是一定会让晋帝反感。
谢家如今才刚刚稳定下来,裁割西北军的决议被搁置了下来,这个时候三方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时期,都需要时间喘息,谢神策不敢随意将这种平衡打破。
还真是让人苦恼啊……看赵宏泰的样子,只要给他时间恢复,他是一定会反咬一口的,而且绝对不会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疯狂的报复。
谢神策不想面对这样原本可以一脚踩死的人的疯狂报复。
深吸了一口气,谢神策说道:“数载光阴,万世基业,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废。”
赵宏泰双目圆睁,眼中尽是血丝。
“然……”
赵宏泰精神一振。
“该惩罚的也惩罚了,一切,还请陛下定夺。”
晋帝想了想,于是说道:“便依谢院长之言,此事按照院规来办——通告五日,赵旭……离京吧,非是奉诏不得还。”
赵宏泰瘫坐,随后叩首,大呼道:“谢陛下!”
……出了大殿,走在终南山的山道上,赵宏泰说道:“此番多谢提……谢院长高抬贵手了。”
谢神策笑道:“哈哈,说哪里话,赵大人……其实按照我的意思,是恨不得要当场整死你们父子的。”
赵宏泰愕然,随即愤怒,厉声喝道:“谢神策!你什么意思!”
谢神策看着他说道:“我的意思……别装啦赵大人,你心里恨不得把我活吃了,哪里有要跟我道谢的意思?何况之前你就一直想要弄死我……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针对我谢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出了这种事,还维持面子干嘛呢?不累么?”
赵宏泰愤怒。
“你看,你本意还是要弄死我的吧?表面上却假装和善……还真是虚伪的人呐。”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须知你谢家早已不容于朝廷,再这么狂妄下去,迟早身死族灭!”
“赵大人这么快就忘了……”谢神策似笑非笑,说道:“刚才您可是屈服于我的狂妄之下呢,要不是我开口,你以为就凭你,能保的下你儿子?”
“未必不能。”
“那你当时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干嘛?怎么不冲上来跟我干呢?适当的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下你的不畏强暴不是更好么?”
赵宏泰青筋暴起,怒道:“老夫就是给狗下跪,也不会屈服于你!”
谢神策笑道:“嗯,既然你这么说,那么祝你梦想成真。”
赵宏泰一怔,随即更加愤怒。
谢神策在讽刺他,终有一天会对狗下跪。
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两人也不可能投机,此时更是火药味十足,于是理所当然分道扬镳。
走下山道,赵宏泰看到了那则通告对赵旭罪行以及通告的榜文,心头一震,感觉喉间甜甜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加快步子,赵宏泰往自己住处而去。
晋帝坐在皇座上,问道:“什么反应?”
一名大内侍卫说道:“提督大人笑,赵大人怒。”
“呵呵。”晋帝干笑了两声。挥了挥手,晋帝示意那名大内侍卫下去。
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晋帝高坐在皇座之上,身体前倾,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怒极则无能,喜笑颜开奸诈非常……真是……朕麾下都是些什么人了。”
晋帝有些无聊的摇头摆手,像是在驱赶苍蝇蚊子——尽管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有蚊蝇。
这个动作晋帝做的随意,但如果是娘娘在场,一定不会这样想。
因为,在二十多年前的京都之变中,就是伴随着这样的的手势,多少已然失去反抗能的人,被滴血的镔铁屠刀,斩下了头颅。
……
……
谢神策悠闲的在山道中漫步,王解花陪在一边,四周无人,两人手挽手。山道两旁凹凸不平的石块十分有趣,王解花在上面蹦蹦跳跳,将谢神策吓到不行,生怕她一失足,就掉下了悬崖。
王解花玩的开心,丝毫没有将谢神策担心放在心上。
如果让其他人看到这对整个大晋都十分有名的夫妇在人后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吃惊。
一直以来,王解花在人前都是温良大方、雍容典雅,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小女儿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