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申辩,你看谢衣,他没有朝廷的青睐,甚至西北的漕运都被限制,为什么他就没反?为什么他的西北军此时就在边关杀敌,你的兄长却将军刀对准了我的百姓?
这其中的怨恨,其中的愤怒,其中说出口之后的痛快,皇后娘娘不想去知道,于是她走的干脆,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一眼太后。
太后眼见皇后娘娘进去,随后略带疲惫的挥了挥手,太监抬着步辇下去了。走出不远,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小跑过来,在太后身边小声的说了句话,太后似乎是点头了,然后闭目养神。
老太监离开了,在距离永春、宫不远的地方,他目光冷峻,看着眼前啼哭不止的二十多名太监宫女,脸上松弛的皮肉抖了抖,说道:“一个不留。”
随后甲士进来,将二十多名太监宫女尽数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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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帝在御房,他的对面,是一个坐在锦墩上的斯文年轻人。
闻崇,这位缇骑司提督如今在晋都之中似乎已经树立了属于他的绝对的威严,一连十余天的清洗,让晋都的官员与百姓都对这个以往不怎么在意的人,对他生出了无限的恐惧与畏惧。
这很好,在闻崇看来,这是一件很让人享受过程的事情。当然,结果是最重要的。
闻崇此时在晋帝对面,普普通通,又淡然平静。
“宋人的势头很猛,我大晋如今略有吃力。但西南与东南的局势,远远称不上千钧一发。”
“你以为,如今我大晋,首先要处理的,是哪一处?”
闻崇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了指某处,说道:“臣以为,这里。”
“西北?”
晋帝皱了皱眉头,说道:“西北军尚能支撑,短时间内尚且不会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河北道,如今情况混乱,却是不得不急需处理的。闻崇,如果你是来以什么奇道吸引朕的注意,那朕劝你自尽。”
闻崇低头,然后说道:“臣这么以为,自然有臣的道理。”
“朕准你说。”
“西北乃是门户,这是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贯彻的军策,我大晋最精锐军力的五成,都布置在关外道,关外道不容有失,乃是国策,此其一也。”
闻崇顿了顿,继续说道:“关外道之下,乃是山西道,山西道有我大晋最大的马场,供应我大晋四分之一的生铁,以及三分之一的煤炭,其作用不言自明。关外道有失,山西道落入鲜卑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此其二也。”
“三者,河北道虽乱,但乱中有序。山东道已然积极备战,叛军与燕军必然过不了黄河,何况......我缇骑司在河北道这么多年,也自有安排。”
“司马弼叛国,臣所知,也就是这几年才隐约有迹象可以证明——当然是事后印证,所以他不可能做的很精密。知道他要谋反的人肯定很少,所以他造反,大部分人,都是裹挟其中,不得不反。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不想反的。那么这些人,就能成为我大晋翻转的突破口。”
“再者,司马弼到底与燕国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目前尚未可知,然而以臣来看,司马弼石壁不可能屈居人下,燕国此番领军的,仍然是大太子慕容城,他们之前数次交战,不可能无间共事,此又是一突破口。”
“最后,南有黄河,东有大海,西有太行山,司马弼的叛乱,最多河北道一道而已,不会波及太广,远不如关外道有失严重,因此臣才以为,理应先救西北。”
晋帝看着闻崇,点了点头。
闻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看似万金油的一番说辞,似乎人人都能说得出来。然而其中纠集了多少信息,多少的权衡,旁人未必知道,闻崇却是知道。
晋帝表示了赞许,闻崇低着头,面无表情,心中激荡不已。只要能够让陛下听从我的建议.......将来如何,我闻崇未必没有出将入相的一天......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将闻崇的踌躇满志,尽数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