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大意。”谢神策慎重道:“看似有利,也有可能出纰漏。这其中,缇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或者可以逼一逼?”
“唔......此计可行。”
“那好,我来联系。”
晚上的时候,重伤的黄瓜将大伙儿聚在一起,她走在火堆前,说着我们要如何如何做,如何如何坚持下去,我们现在的优势是什么,他们的不足在什么地方,分析的淋漓尽致,这让对传销的洗脑颇有了解的谢神策为之眼前一亮。
人才啊......
事实证明,没有错误的点子,只有不会用点子的人。黄瓜充满情绪的发言,其结果是好的。一些马匪开始响应,开始为这几天并没有遭到官兵追杀而庆祝,随后在一片畅想未来的节奏中,较为欢快的结束了这一晚的聚会。
没人发现,会前会后人数均无误的马匪队伍,在期间少了一个人。
昨夜的篝火已经熄灭,第二天黎明升起......官兵来了。
官兵追上来了。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有些人开始说“怎么昨晚还说不会追来了”、“这回死定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之类的话。
有人乱了,然后更多的人乱了。整个队伍,眼看就要崩溃。
当看到官兵军旗的那一瞬间,黄瓜心中涌起的,却并非是慌乱与焦躁。
“诸位!官兵来了!你们害怕了么?”
“我知道你们怕。我也怕!”
两句颇为气势,但又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的开场白,以其内功发劲,很快让人群安静下来。
“然而我又不怕!”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没有退路。”
“先圣人说过,无知者无畏,我想说,一无所有者,何惧一死?”
“然而我要留下有用身,以待未来事。”
“他们杀了我们的家人,抢光了我们的家产,逼着我们的亲人儿女,成为他们的奴隶,奴役至死.......现在,他们还要杀死我们!”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唯有这条命,他们还要拿走......”
“我不答应。”
一百多号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他们要我的命,我说,我不答应!”
“我不答应!”
黄瓜这样重复的说道。
任中行、阮水生、冯玉馗、林放等人站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望着下面。
那眼里没有祈求,没有期盼,只有凛然。
下面依旧没有声音。
任中行与阮水生的呼吸已经粗重了起来。
黄瓜的手背在后面,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已经在微微颤抖。
冯玉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他的手不露痕迹的握紧了手上的阔剑。
呵,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人的绝望与最恐惧,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至于想靠这个与官兵决战,更是痴心妄想。只要......再等一等,乱起来了,我就取你的头颅。
这时候.......一只手颤巍巍的举了起来。
“我......我也、我也不答应。”
声音很小,说话的人低着头。
与之前黄瓜的慷慨坚定不同,这声音小,还不确定,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这种本应该完全没有存在感的说话,此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实际上,当谢神策举起手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功的站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央。
“我的家人......我的兄弟,都没了,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重复的这一句,坚定多了,声音似乎也不再颤抖。
冯玉馗的脸上有着一丝愕然,任中行眼中闪过狐疑,阮水生有些激动,林放古井不波。
黄瓜在背后的手,悄悄放下了一颗石子。
如果说的不是想听到的,那首先发言的人,就一定首先死。
稀稀拉拉的又有人举手。
“我也不答应......”
“我的妻儿老母......我刘三不答应!”
“我陈七不答应”
“赵五也不答应!”
“.......不答应!”
当几乎所有人都这样喊的时候,黄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谢神策振臂高呼:“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一百多人,不答应的怒吼,响彻山谷。于是最后的齐声高呼,黄瓜与任中行等人也被感染,一百多只手握拳砸向天空,高呼着,愤怒着。
不远处,已经停下来开始结阵的官兵已经在布置了。随后不久,沉默下来的马匪们,也开始列阵。
谢神策面沉如水,想起了一句话。
在这时不怎么合适。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