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暗中仔细交待了春禧宫宫仆,决不能让皇贵妃知道这事儿。后宫上下得知风声的也都在观望动静,不愿轻易掺和,庄妃也被蒙在鼓里,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两日后,沈宁就知道了真相。
她这日也正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不仅选了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去照顾东明晟,更将张公公派去与魏会一同服侍于他,并且让东明晟随时带着张公公,无论与谁在侧也要有张公公的陪伴。
其中有些微妙又直白的意思。
东明晟试图劝说沈宁他有魏会一个就够了,但沈宁不为所动,说他还小,他信任魏会,自己却信任张公公,她怕他出什么差池,让他多体谅体谅她的苦心,并且横竖多一人照顾总是好的。
东明晟没法多说,有些悻悻地走了。
沈宁用过早膳,去昭华宫走了一躺,回头却在路上遇见乐华郡主,她每隔十天半月都会进宫给福亲王母妃安老太妃请安,遇见了也不稀奇。只是稀奇的是乐华郡主主动提出陪她去春禧宫说会话。
沈宁暗道稀客,乐华郡主内向害羞,除非她叫她来,不然她是决计不会踏进春禧宫一步的。今个儿是吹了哪阵风?
沈宁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她,却见她一对红得跟兔儿一般的眼睛。总不能是黄大哥欺负她了罢?
二人在春禧宫坐下,乐华郡主绞着手中帕子,沈宁才问她一句,她的泪珠子就哗哗地掉下来了。
“唉,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沈宁让琉璃去给她擦眼泪,郡主却推开琉璃跪在了沈宁面前,“皇贵妃娘娘,妾求您替妾向将军爷说两句好话,让将军爷也把我一齐带去罢。”
沈宁听得一头雾水,让人将她扶起来,问道:“黄将军要去哪儿?”
乐华郡主擦一擦眼泪,这才道出原委。原来黄陵在长阳待了几年,始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向皇帝提了几次卸甲还乡,亦或回边境守城,东聿衡着实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同意他去南疆,面对云浮帝国研究海军与海战。黄陵当即领命,这段时日都不再上朝,单为出行南疆做准备。
沈宁心想黄陵不喜官场尔虞我诈,或许离了长阳也是好事一件。
只是他并不想带走乐华郡主。这两年间,乐华郡主为他生下了一名男孩,还未过周岁,黄陵却决定将妻儿都留在长阳,独自一人远赴南疆。
他的考量其实也不无道理,乐华郡主从小金枝玉叶,娇娇滴滴,恐怕连长途跋涉也不能,更何况要长住偏远之乡?但是夫妻长久分离,稚儿不见父面,又怎么能行?
沈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郡主,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乐华郡主急了,“娘娘,妾知道您与将军爷曾兄妹相称,想来交情匪浅,就请您帮妾这个忙罢,妾定将永生永世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沈宁请她稍安勿躁,然而才看着她道:“郡主,这事儿,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你自己。”
“妾身?”乐华郡主不解其意,“妾早已求过将军爷,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妾带孩儿同行……”
“你得让他看到你的决心。”
“妾的决心?”乐华郡主迷茫不解,“还请娘娘明示。”
“郡主,我猜你可能连长阳城都没出过罢?”
“这……”本是大家闺秀的礼仪,乐华郡主却莫名地有些自卑地点了点头。
“长途跋涉其实十分辛苦,我想黄将军是不忍你受苦受累。”
“妾已做好准备了。”
“虽说精神可嘉,但你的身体真的经得起折腾吗?你恐怕连马车也没坐几回,如若要你坐马车或是走路,你又能支撑多久?在荒郊野岭露宿你又是否能接受?干粮河水你是否能吃得下喝得下?”
“我……”
“这些都不过是细小问题,你将长住在荒凉之地,再没有成群奴仆,甚至可能要你自力更生,你会煮饭做菜么?你能一人带孩子么?并且万一战争爆发,你可能亲眼看到身子断成两半的人。这次,我绝不骗你。”
乐华郡主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拿着丝帕的手已经到了唇边,好似立刻又要哭出来似的。
但这次她竟强忍住泪水没有哭出来,而是抬头轻轻地带着颤声问道:“娘娘,妾该怎么做?”
看样子,的。沈宁松了一口气,也放柔了声调,“学习骑马罢,你要是能坚持下来开了头,其他的应该也能迎难而上了。”
“骑马?”乐华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样的庞然大物她真能够驾御么?
“嗯,你若是连骑马也不行,那就放弃跟着黄大哥去的念头,好好为他选个好姑娘去伺候他罢。”
乐华郡主身形一颤,粉拳在膝上紧握,久久她才小小声地道:“我一定会学会骑马的。”
沈宁咧开了嘴,下来抱了抱她,“加油,郡主,若是坚持不住时就想想黄大哥,他值得你为她努力的不是吗?你要将你这决心化作实际告诉他,他定会感动的。”
乐华郡主没想到沈宁竟有些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有一丝温暖。昨日她去请母亲为她解惑,母亲却只埋怨将军是个野蛮人,并不同意她与将军同去。她病急乱投医,却不料在皇贵妃这儿看清了未来的道路。
“多谢您,皇贵妃娘娘,妾明白了,妾一定会努力的。”乐华郡主站起来,拘谨一笑,而后歉意地道,“在您也杂事扰心之际还来打扰您,妾深感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