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那些个刚刚附和卢平川的人这会儿可都是在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要倒霉的人就是自个儿。
楚奕风的雷霆手段固然使得一众朝臣面色苍白的宛若惊弓之鸟,但真正让他们心内发寒的却是玉阶之下那一抹看似淡然的诸红身影。
在朝为官,那个不是千锤百炼的老狐狸,如何听不出南遥刚刚那一番话说的甚是古怪?她看似是在替卢平川求情,可实际上却是直接给他扣上了一顶鼓动朝臣、蒙蔽圣意的大帽子,如此一来,楚奕风岂能不怒?
被皇上认定犯了欺君之罪,便是百死也不为过!
立刻的,众人看向南遥的眼神中顿时夹杂了那么一股子的惊惧和胆寒,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刚上任的相国大人,可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而如今皇上对她似乎对她十分的器重,只怕日后,谁若是得罪了她可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那卢平川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明明,要将他革职法办的人是楚奕风,他却调转目标的转而去求南遥,说句不客气的话,那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的想要拖她下水,什么大人有大量、当牛做马报答终身,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南遥若是不帮他求情,那就是没有气量,日后在朝堂之上必然也要落得一个刻薄无德的名声,这对于她坐稳相国之位可是大大的不利。
卢平川自以为聪明,却根本没有想到南遥岂是那种能任由人捏圆捏扁拿捏的?敢不计后果的撩拨,那就得承受惹怒她的下场!在南遥眼中,卢平川是死不足惜、不足挂齿,因此就算是听到大殿外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和咒骂也是表情冷凝,不置一词,自然也就更加不会将旁人狐疑未定的表情放在心上。
“南爱卿,朕这般处置你可还算满意?”就在南遥兀自低垂着脑袋随着众人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时,却只听到楚奕风语带征求之意的开口问道。
堂堂一朝天子,坐拥四海,振臂一呼山河变色、百官动荡,从来都是人家对着楚奕风俯首称臣、畏之如神明一般,可曾见过他也有讨好别人的时候?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南遥心底也是猛地一沉。
琥珀色的眸子中先是掠过一抹惊疑,南遥眉心一蹙,才要开口忽觉一道寒风迎面袭来,从脑门直冲脚底,只激的她整个人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是了,她是想明白了楚奕风为何会有这样的态度,这分明就是跟卢平川刚刚要拖她下水的意图惊人的相似!
卢平川是死有余辜没错儿,可他毕竟也是正二品的大学士,朝臣纵然是犯了死罪也有朝臣的死法,这般残忍杖杀着实的有些过了,楚奕风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之所以故意问南遥是否满意,分明就是在暗指殿中诸人,杖杀卢平川是南遥的主意,他日就算是有人提及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至多不过是费些脑筋找出一个“被奸臣蒙蔽”的借口。
当然,以楚奕风如今对南遥的信任和看中,这理由看似十分的站不住脚,可当年的慕锦书好歹也算是和他夫妻十年,且又受了那么大的教训,面前之人生了怎样的一副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她如何还能看不懂?
呵――看来终究是她多想了太多!本以为做了这么多该是能够得到楚奕风的信任了,可眼下看来,就算是信任,那也是在利用的前提下!
脸上飞快的闪过愕然的表情,南遥一屈身跪拜于地,看着楚奕风的眼神更是奉若神明、唯恐亵渎了哪怕一丁点天子之威:“陛下为臣做主,还了微臣的清白,臣感激涕零,只愿肝脑涂地才能报答陛下的礼遇之恩啊!”
说罢,莹灿的双眸中已然是水光点点,南遥仿若压制不住自个儿激动的情绪一般,深深跪地口中大呼:“臣再拜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般深情激动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儿表忠心,说白了那就是在告诉众人,身为忠臣无端端的被奸人用计诬陷,她是有多么的冤屈!杀了又怎样,难道奸臣不该杀?今日卢平川有胆子将目标瞄上她,若是得手,天知道下一个要如此倒霉的人又会是谁!
这满堂的朝臣以己度人,恐怕此刻都得同仇敌忾,咬牙切齿的痛骂卢平川的奸佞狠毒!相反的,南遥高调的一拜再拜且近乎于涕泪横流的动情之态,恰恰的也正好点亮了楚奕风一代明君的形象。
立即的,满堂的朝臣随之齐齐跪地,口中亦是大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齐齐跪拜对于楚奕风来说乃是最为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可此刻任谁都听得出这满堂朝臣的激动和崇敬,纵然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天子,楚奕风亦是被这山呼海拥般的仰望而捧得心境荡漾,通体上下一片舒泰。
天子有天子的活法,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楚奕风就立誓纵然是百年之后,史书工笔上关于他的笔墨必然要浓墨重彩,如今在这满殿朝臣的奉若神明的跪拜中,他显然是找到了被认同的感觉。
“好、好!今日是南爱卿受委屈了,既然奸臣得诛,这宫宴即刻开始,朕一则为爱卿表功,二则为爱卿压惊!”楚奕风朗声大笑,长长广袖一挥,举手投足之间赫然是属于帝王的威仪和尊贵,不过,或许正是因为他心中实在是太高兴了,那黑眸中所迸射出来的得意之态在南遥看来却是颇有一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有楚奕风的心神畅悦在前,慢点的朝臣随即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道只要皇上高兴了,管它是对是错,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