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雅倾身向前,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附在麦克耳边说:“我多年前就切除子宫,简单地说,我不能生儿育女。你可以接受一个残缺的女人吗?”
麦克把这句话细细咀嚼,他注视孟琪雅,握着她的手,好似握着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他的眼神里没有yù_wàng,只是温柔的注视,好像阳光穿过教堂的彩绘玫瑰窗投射下的那种光芒,柔和、高远。
孟琪雅屏住呼吸,紧盯麦克的嘴唇,期待他吐出的第一句话。
“哦,琪雅,这就是你深藏的秘密吗?世界上没有比受过伤的心更美的事物,没有比残缺的身体更完整的造物了!我的身体也切除过不少部分,比如,阑尾,比如,那根东西上面多余的皮肤……”麦克以一种轻松愉快的口气滔滔不绝地说,掀起衣服,拉着孟琪雅的手去触摸他切过阑尾的手术痕迹。
孟琪雅设想过,麦克可能会有种种冠冕堂皇的答案,或震惊或同情或难以接受,唯独没想到他会……她突然嚎啕大哭,像是跑完万里马拉松之后那种彻底的松懈,像是饿到奄奄一息之后吃到面包的喜出望外。她的眼泪从身体各个角落迫不及待地涌出,穿透重重梗阻,肆无忌惮地洪水泛滥。
“亲爱的,不要哭不要哭。”麦克捧着她的脸,亲吻她潮湿的脸颊,吻她颤抖的嘴唇,吻她黏在脖子上的头发。
一切失控,他们的四片唇黏在一起无法分开,幸福地叹息。
在紫云别苑,一男一女睡到不知今夕何夕,从层层梦境中醒来,薄云从宁致远的铁臂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钻出,想去浴室冲洗一身的黏腻。宁致远惊醒,长臂一伸,抓住她的脚踝。
“去哪儿?”
“洗澡。”
“一起洗。”
“不要!”薄云可不想引火烧身,昨晚还没折腾够吗?她已经去了半条命。
宁致远抓住不放,坐起来:“说句甜言蜜语我就放你去洗澡。”
薄云想哭,大男人了,怎么黏糊起来这么可怕。
“你最帅了,最善良了,最体贴人了。”
宁致远把脸颊凑过去,她在左边亲了一口,他转向,她又亲一下右脸,这才脱身。她在浴室洗澡,边洗边想,今天铁定不能再去丽晶大酒店弹琴,昨晚她被宁致远掳走的一幕肯定被人添油加醋转述给经理听,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擦干头发,熟门熟路地在宁致远的浴室橱柜里找到新牙刷和新毛巾。她洗脸的时候听见宁致远在外面打电话。
“妈妈,是……我跟琪雅确实取消了婚约……对不起,让你和爸爸空欢喜一场……我们没有吵架……真没有,妈妈……很复杂……简单交代?……嗯……我爱上了别人,而琪雅其实也有个更好的男朋友一直在她身边……”
宁致远轻声笑起来,语气放柔,薄云想,他和家人说话的态度真的很不一样,一点也不像冰山。
“妈妈教训得是,我们就是熊孩子,让大人操心……真的要我立刻飞回纽约下跪认错吗?……妈妈……好妈妈……别,我马上和孟叔叔有要紧生意要张罗,几十亿的盈亏呢……哦,妈妈,当然不是因为想赚钱就不顾你们的感受……妈妈别生气,我给你下跪了,真的跪了,我给拍张照发过去好吗?”
薄云躲在浴室里,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悄悄把虚掩的门关紧,免得继续听到不该听的撒娇。已经二十九的大男人了,居然要隔空给母亲大人下跪,好萌!但她不敢偷听偷看,否则,等会儿下跪的就是她!
宁致远打开门进来,薄云低下头掩饰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他掰起她的脸,看见她憋在眼睛里的笑意。
“都听见啦?”
“一点点。”薄云胆怯地说,缩起肩膀。
宁致远脸上红了又白,被薄云看见他柔软的一面,这还了得,以后她肯定会如法炮制,骑到他头上来。
“你敢嘲笑我,我就……我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薄云举起双手投降:“别,我崇拜你,冰山大人,我知道你邪魅狂狷,冷酷无情,傲视群雄,所向披靡……”
他咬牙切齿,只好给她一个惩罚的热吻,让她晕头涨脑,看她敢不敢把刚才偷听到的话进内存。
薄云身上只有一件浴袍,还是她从前在紫云别苑住的时候穿过的,都几个月没见,宁致远居然还保留着。更让她惊讶的是,宁致远拉开衣橱,里面有许多崭新的爬内衣都齐全,明显都是给她的。她记得宁致远为她买下海瀚名居的公寓之后,把她在别墅的衣物都搬了过去,后来被她清理得一根头发都不剩,怎么又是满满的一柜子?
“格蕾丝不知道我们在闹别扭,秋冬新品上市,她联系不上你,直接派人送到别墅来的。”
薄云低头说:“你何苦收下,万一……”
“万一你再也不会跟我在一起,对吗?云,可能我心里一直存着一点幻想吧,所以鬼使神差地留着和你有关的东西,难道你不是吗?还一直戴着我送你的项链。”
“这个……”薄云摸着颈上那条tiffany项链,“这个很好配衣服,所以一直戴着。”
宁致远笑起来,背起她下楼去吃东西。时间已近中午,张妈不知何时来过,又悄悄离开,水果和鲜花的天然香气在暖气烘烤下散发出来,一室芬芳。
“我要吃煎蛋!还有麦片!”宁致远和从前一样吩咐,大摇大摆盘腿坐到沙发上等着被伺候。薄云摇头,乖乖去准备一顿中午时分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