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所有人都是被骗来的。
而柴将军听他这话逆耳,不过倒也没有生气,立刻转移话题道:“现如今形式已然明确,敌强我弱。若是粮草充足,倒也可以坚守下去,但现在我军已至于水深火热之中,寸步难行,若是再如此长等下去,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会是何等惨相。而且,兽人又在不断增援,势大非常,我军却不断消弱,这其中利害想必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城中难民蘋凡骚…乱,军中各个营地也多有为粮草分发争执不下的,内忧外患已至极点,实在是不能在等下去了。”
顾子杰的位置比较靠后,听着柴将军说的头头是道,心想如果这话是薛永易说出来的,自当他是胡扯。但柴将军说这席话却也不可小视。
只是他说的固然很有道理,所有人心中也都很明白其中利害,粮草是最紧急的,而城外兽人日益增援,也都看在眼里,可就算如此又能怎样?
现在楚将军不发话,所有人也只能等着。
倒不知这位柴将军此时忽然用这等手段,紧急召开会议,是何用意。
话是对的,顾子杰也很认同他的观点,在这样等下去整个蕞城里的人都会死,只是说一千道一万楚将军那边没下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两位副将军也向来很有权威,兴许是柴将军的请人手段不好,因此在座之人没几人有好脸色的,而周围只有五六个大都统对柴将军的话却犹如圣旨一般听了频频点头。
此时,柴将军的话并没有停止,又说了一些关于军中以及兽人的紧急事态之后,继而又正色道:“列位将领,楚将军此来宾至如归,带大军前来解围蕞城,如期而至。然而,无奈兽人贼心不死,不退反进,本来寥寥之众,不足为虑,但现如今兽人越发势众,将我军困顿于此,时至今日也已有时日了,而到现在为止我军仍不曾堕了锐气,实为幸也。”
“无奈此时军中锐气虽未磨灭,但摆在我军眼前的却是吃食问题,将士们可以战死沙场,但决不能饿死城中。然,天下之事又岂有绝对,只不过现在兽人势众已然是不争的事实,而以楚将军之能,扫平兽人胜利班师,自是指日可待。但一拖再拖绝非解决之法,此时若能发兵一路,冲破兽人防线便可向州城求援,至于兽人此时猖狂也不过是一时得势而已,待到州城大军前来之后,自会再行讨伐兽人,也必然能夺回蕞城。不知我所言可对?”
他说着,目光也不断流连在所有人脸上,察言观色。
而他这话已经很明白了,柴将军是想发兵,准确的说是想弃城,但楚将军不同意该怎么办?
是的,这才是重点,若是楚将军一味坚决,难不成他还想……
想到这里,顾子杰觉得自己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而此时柴将军忽然说出如此激烈的话来,其他各路将领亦是个个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是的,都感觉到了,柴将军话中另有其他意思。都听得很明白,顾子杰忍不住看了看四周边上的几个将领,只见这些人除了柴将军的亲信外,俱是一脸惶恐之色。
现在场中之人只有柴将军与薛将军的官衔最大,这样的话若是被楚将军得知,必然会做出制裁,而在座将领自然谁也不愿意与之同流,就算是被逼得,到时候也难保不会加上一个间接同流合污之罪。而柴将军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了,难道他就不会害怕治罪……
还是说,这位柴将军竟然想要作乱么?
顾子杰目光流离,又看向坐在边上的薛将军,这个素以以莽撞凶残而著称的猛将此时额头之上也隐隐有了些汗涔。也许尽管他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样等同作乱之罪,纠察出来可不比死在沙场上来的潇洒,谋反可是会遗臭万年的,是的,此时便是薛将军这等莽夫也应该是在害怕吧?
柴将军说到最后,那一句‘不知我所言可对’时,面色虽然坦然自若,但眼神已是满含杀意了。
过了半响无人搭话,柴将军手在案上拍了一下,薛将军面前的酒壶也跳了一跳。
“怎么,都不说话就是都没有意义了?”
柴将军目扫全场,继续道:“中军两万一路北上来此,战无不胜。无奈现如今兽人得以坐大,我军此番战果已然尽付阙如,若再有损失,我们如何去面对州城主帅,又如何去面见皇上。为今之计,只能冲出去与之厮杀,虽然两方实力大有悬殊,但也未必就没有机会。若不如此的话,不知列位将领可有什么妙法,何以教我啊?”
坐在边上的一个参将忍不住问道:“柴将军,你所言固然很有道理,的确也该如此,但这道军令当有楚将军亲自下达,楚将军不开口,我们还能说什么?”
柴将军闻言冷笑一声,郑重道:“军令如山这句话倒是不假,但军中更要懂得自我判断,兵法之书,用兵之道,现在列位将领若是都觉得我此言大有道理的话,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兵法之中‘不从乱命’者,当该如何。而今楚将军一意孤行,不顾全军将士生死,我们又何须服从?”
“一味躲避,只会让事态越发恶化,然而不断蔓延伸展,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后果吧?现在城中万民个个无辜,若再等下去,军中将士们又会是何下场,若不出战,就会与此时的难民惨状如出一辙,若等到大势已去在出战,兵败如山倒,必死无疑。两者轻重,相信列位将领也都能自我想象出来,等到那个时候,哼,可就后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