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道:“小心无大错!这几天,我反复回想,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固然是那个顾巡检出招毫无套路可循,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也是因为我这些年来顺风顺雨,已不复当年谨慎了。”
他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沉沉地道:“他很清楚,我离开只是暂时的。等我做好反击的准备,就会卷土重来。所以,南北西东四条路,我不会选择向北,越过漫长的山路去中原,与我毫无助益。出于同样的理由,向东我也不会考虑,我只能向南或向西。向南是驿道,驿道已经被官兵控制,官兵不会容许我们离开,所以别看近来通过驿道的队伍很多,盘查必严,我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向西。向西正好可以去荆州,布政司衙门在那里,几位大人物也都在那里,我只要在那里找到一个大人物做靠山,小小适量县就再也没人能动我。”
“这些,我清楚,那个顾巡检也一样想得到,所以他盘查的重点一定放在西行之路上,因此即便我们已经突出重围,也要谨慎再三,这个家伙常有惊人之举,我已经领教过不只一次了。”
李掌柜的颔首道:“大哥放心,再往前走三里,到了山坳口咱们就换装,车队拐向驿道,咱们几个人扮成苗人,从山中小路穿过去,到了荆州就行了。”
一片低矮的崖下,有一片树林,一个椎夫正骑在树干上挥刀砍着树枝,李掌柜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张风吹日晒显得极为粗糙的脸以及那娴熟的砍柴动作,便收回了敏锐的目光。
但是他们过去不久,那个椎夫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哨,鼓起腮帮子用力吹起来,奇怪的是,他明明用足了力气,脸都胀得通红,哨子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适量县平地不多,有限的山谷地都被县城和城郊民居占用了,中间只有少数地块种些蔬菜一类的东西,农民的田地大多是山坡地,在山坡上开辟出的一块块小形梯田。
梯田上,三个头戴竹笠的农民挽着裤腿,正拿着锄头锄田垄间的草。其中一个肤色黎黑,看起来像个刚长成的青年,正是乔装打扮的顾子杰。左右两个就是于云和孙宇,两人也都做农民打扮,和顾子杰一起在田间劳作,从岁数上来看就像一个父亲领着两个儿子,很寻常的田间景像。
于云咳嗽一声道:“大人,你锄的是苗。”
顾子杰脸色一红,幸好脸上涂了炭灰,够黑的,看不出来红来:“啊!这个……,回头赔给农家一点钱吧,侍弄田地也不容易。”
于云扭头又对苏循天道:“孙班头,草是要用锄的,不是用刨的,你这么一根一根地刨,要把人家的地糟塌成什么样子。”
孙宇住了手,讪讪地道:“咳,想不到种地也这么麻烦。”
远处,一个赶着羊上山放牧的小牧童突然跑过来,挥舞着小拳头冲他们喊:“正主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