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一世纪时,顾子杰也常听戏文里有一句“推出午门斩首”,方才听了皇帝一句大喘气的话吓了一大跳。其实午门是皇宫外朝的正门,也是朝廷举行重要典礼所在,朝廷处斩人犯从不在午门外执刑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地方不能死人,因为这地方也是朝廷施以廷杖的地方,廷杖之下过去和未来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而且都是活生生的被打死,比菜市口杀人可凄惨得多了。
顾子杰和于公公被太监转交给宫中侍卫绑赴午门外,午门外早已站了一大群人,上首端坐一名监刑的内官太监,他身后左边站着三十名小宦官,右边站着三十名千牛卫,前方是五十名手持朱漆木棍的行刑狱吏,瞧那架势着实有些骇人,这一来连顾子杰也有些心惊了。
之前,他也做过官儿,巡检一职兼司法,衙门里水火棍一顿下去,要是和里面的人认识,还说得过去,若是对方看你不顺眼,十棍都能把你打死。
三十棍,顾子杰可吃不起,不过自己也是千牛卫,若是皇帝心情好,说不定还能走运。
只是,老远的看见监刑太监的模样,于公公不由面如土色,他带着哭音儿道:“坏了,是司礼监魏曾魏公公监刑,顾大人,我们今日怕是难以活命了”。
顾子杰心里一跳,问道:“魏曾?他很厉害么?”
于公公哆嗦着道:“魏公公是司礼监、王公公手下二号人物,他一向最是心狠手辣,我们这下完了,你看着吧,宫里的规矩,监刑的公公若是靴尖向内一收,那就是要死不要活,三十板子足以将人活活打死了”。
顾子杰心惊肉跳,不过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是的,自己是千牛卫的人,但愿千牛卫里的哪位老大哥不要这时候贵人多忘事,还记得自已是谁,那么打的时候,或许会手下留情。
两人被押到魏曾面前,只见地上早已趴着一个人,身上被麻布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个脑袋和肩膀一动也动不了,瞧见二人来了,那人苦笑道:“顾大人,于公公,你们也来了?”
于公公瞧见是他,不禁又惊又怒,他尖声道:“王战,是你向皇上告发的么?”
王战直挺挺的象木乃伊一般躺在那儿,他梗着脖子向于公公翻了翻白眼儿,无奈地苦笑道:“如果是我告发的,我还会躺在这儿么?”
他苦兮兮地道:“在成国公府外,我的手下不慎掉了一块腰牌,结果被三法司顺藤摸瓜,把我给揪出来了”。
旁边端立着的小太监高声喝得:“噤声,犯人不得喧哗!”
片刻的功夫,高公公、崔公公、赵公公等人也面如土色地被押到了午门外,魏曾缓缓站起身来,旁边小太监端过裹着黄绫的朱漆盘子,魏曾从盘中取过诏书,高声宣读皇帝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子杰”,他念到这个名字顿了一顿,眼睛飞快地瞟了顾子杰一眼,见他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已,唇角不禁露出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魏曾继续念下去,将几个人的名字一一念出,宣罢圣旨,把手一摆,几个人齐刷刷地被摁倒在地,每人都被一匹麻布将身子裹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双足也被人用绳索绑住,顾子杰见自已只是被扯掉了外衣,倒没光着屁股,稍稍放下心来。
王战趴在他旁边,悄声道:“放心,行刑的校尉都是我手下出来的人,不会着实打的,只是那最后一摔可做不得假,到时憋口气儿忍住了就好”。
顾子杰紧张地道:“多谢王兄指点,我头一回,还真有点儿紧张”。
他趴在那儿抬起头费劲儿地瞧向魏曾,想看看他的脚尖是外八字还是内八字,想不到从几个行刑大汉的腿缝间只看见见魏曾举着个茶杯仰脸望天,一双二郎腿颤颤悠悠的,不由呆住了。
他转眼去瞧于公公他们几个,只见几个人也是大眼瞪小眼,这些人都知道宫里内监打人的规矩,所以今天看魏曾不按套路走,都有点莫名其妙。
只见一个小太监凑到魏曾身边,哈着腰听他嘱咐几句,便直起腰来扬声喝道:“行刑!”十个千牛卫的小旗官手执木棒走到顾子杰他们身后,高高举起木棒,大喝一声,呼地一棒子抽了下来。
那棒子风声凛冽,瞧起来威势骇人,可是这一棒子抽在屁股上,顾子杰只觉得麻辣辣的,倒没多少痛楚的感觉,他正奇怪,陡听身旁石裂山崩一声惨嚎,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顾子杰吓了一跳,扭头向王战望去,见他咧着嘴,扭曲着面孔,杀猪也似的叫的奇惨无比,可是一对上他的目光,却见他偷偷向自已眨了眨眼,眼神狡黠无比。顾子杰恍然,连忙也跟着大声惨叫起来。
十名小旗一人打了三棒子,便退了下去。那号令的小太监又威风凛凛地喝道:“轮刑!”五十名军士闻言,五人一组抡着棒子排着队,轮流上前执杖施刑,他们喊着号子,喊一声“着实打”啪地一棒子打下去,再换一人喊一声“用心打”又是一棍子下来,顾子杰虽觉那军士似乎手下留情,可是除了方才由小旗开场的那三棒甚是轻微,现在打得多少也有些疼痛,所以惨叫声半真半假,也不全然是作伪了。
他听旁边于公公他们喊得甚是凄惨,还道这些人做作的功夫到家,可是扭头一看,左侧挨着他的赵公公以头抢地,挨一棒子惨叫一声,被麻布紧裹住的身子不住扭动抽搐,象一条蛆虫,脸上痛得涕泪横流,不由得怵然心惊:“看来他们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