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贾怀亮就起了床。时春枝像平时一样,给他做了早饭,跟他一起穿好衣服,一起出门。贾怀亮开车去公司,时春枝坐公交上班,两人各忙各地。
贾怀亮的工作是别人介绍的,在法院当个看门的,说是有编制,实际上,根本不算行政,连事业也不算,只不过合同签的长,一签就是五年,收入比服务员确实高了一些。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买了房,买了车,老人有退休金,不用他搭钱。时氏在外打工,一个月也有三千多块,家用基本全是她拿。于是就造成了贾怀亮在外过得像每个月有不少闲钱一样。
上班到中午,法院的人就都开车走了。没什么大事儿,基本上下午都没人上班。而正主儿一走,他这看门的也可以提前下班,北海的大院儿风气,就是如此。一点多,贾怀亮开车到了常去的麻将馆,碰到了几个老朋友,立即成了一桌儿。
“老板,今天我们打一块钱的,你多给整几个菜!”贾怀亮叫着。
老板立即笑了,一块钱的麻将,打八圈下来给的桌费可真不少,整八个菜他也稳挣不赔。不一会儿,两荤两素炒好了,他们刚好打了两圈,下来吃饭,喝酒,吹牛比。吹着吹着,突然有一个老哥们儿捂肚子皱眉头。
“哎哟,我这肚子,不行了,我不玩儿了。”他说道。
贾怀亮刚赢了两百多,立即笑道:“这多不好啊,输了钱就走了。像我欺负你似的。”
“小贾,你特么嘴就贱,我肚子疼,还差你那几百块?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老哥们说着,就走了。
剩下两人可不乐意了,吃完饭,就拉住了贾怀亮,说什么也要继续打。但没有闲人愿意上了,一块钱太大,一般人打不动。这里的人多数都打两毛五的,一天一两百块输赢,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打一块,动则输好几千啊。
“你们看,不是我不玩儿,要有人,我打两块的都行。没人么不是?”贾怀亮挑着眉毛说道。
正这时,门开了,梳着大背头,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来就直奔贾怀亮他们这桌走来。
“哟,三位,闲着呢?借不借意我加一局?我一个人,也使不了鬼,对不?一回生二回熟,我也爱打麻将,以后就是牌友了。”男子道。
“那感情好啊。”两人同意了。
贾怀亮多看了他几眼,也没办法,只能凑合着上了手。这个后来之人,可不是别人,正是花洋大地痞,赵老大!他的关系之广,加上吴三棍这个二货愿意出钱,贾怀亮的一天尿了几次尿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听说贾怀亮来打牌,他立即就跟来了。找那老哥们儿上厕所的机会,就给了他点儿钱,把他打发走了。牌友,有基毛真友谊?根本没人管贾怀亮死活。
上手摸牌,赵老大在吃喝瓢赌上,都是高手,一只大手打的是十六张牌,偷龙换凤,算牌计胡,无所不能。打出三张牌,他就看得出这人有没有听,胡什么,猜的是八、九不离十。结果他故意偷牌换牌出冲章。不一会儿,贾怀亮就赢了一千多块钱。
这把贾怀亮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赵老大一看,机会来了。
“这位兄弟行啊,手儿高啊,练过吧?”赵老大夸道。
“你看,一输就赖人。我可是这里的常客,老哥你不知道了吧?我这是点子兴了,平时输多赢少的。”贾怀亮道。
赵老大点了点头道:“唉,人哪,要是点子正时也难说。你看我吧,情场得意,赌场就不行了。”
“哈哈,老哥你又错了吧?这可不是一定的。”贾怀亮纠正着。
结果,桌上四人,都开始吹牛比,自己如何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什么的。贾怀亮一直听着,听到后来,他又胡了一把大的,这下就开讲了。
“唉呀,兄弟我呢,在情场上没有什么大能耐。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小彩旗,哈哈,今年二十岁的小妹子,温柔可爱,天天缠着我,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辈子。我也不好意思推呀,我说我有家,她也要暗中做我情人。谁知道看上我哪了,我这工作也不好,一个月连一万块钱都没有,车也不行,六万多的老破车,房子也不大,唉。”贾怀亮就吹上了。
赵老大叼起烟来,抽了两口,心中暗笑,继续打牌。直等得他吹得满嘴白沫,没得再吹了,赵老大才笑了起来。
“白脸儿!”贾怀亮出牌叫道。
“别动!就胡你。”赵老大伸手一按,摸到了牌。
“穷胡,三岔,双大哥大,二八将,四个枪!全体封顶!”赵老大笑道。
贾怀亮脸都绿了,这种牌局上能上手的都是老手儿,哪个不吃快胡?谁敢憋这么大的牌?一把牌他就倒出去了一千零二十四元。当时也没话吹了,头也低了。大家把牌推入麻将机,又笑了起来。
“唉,哥,看你穿这么好,气质也好,你肯定是官府部门的吧?要不就是大老板。”贾怀亮拍起马屁来。
赵老大抽着烟,眼看牌桌道:“哪有,兄弟真会夸人。老哥我自己有两个档口,做几个小买卖。一年挣不了多少钱。”
“哦,档口也得不少钱呢,前几天看金泰百货有人外兑一个小档口要四十多万呢。”贾怀亮立即装起了内行。
赵老大哼笑两声道:“我没有那么高档的地方,都是在路边的小门市。前不久我一个水果超市,才兑了五十万。反正也不挣钱,赔就赔点儿。我老了,一年有个一两百万,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