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争斗的双方已停下了争斗,两拨修士相距十多丈站在一片低矮的山丘上。稀稀落落的灌木自山丘绵延至山脚,在幽黯的夜色中像是待人而噬的野兽,数十道人影错落其间,又仿佛是一株株枝叶光秃的树干。
在强大的神识加持下,宗楚天眼开启,山丘上的一草一木宛如白昼般的分明,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不定。
“同盟道友驾临,不妨现身相见,血炼门万成龙有礼了。”
宗楚目光一扫之下,早已瞧见费长清身边的红袍青年正是游庭鹤,听万成龙见礼之言,嘿然笑道:“万长老,别来无恙啊。”
郧州地界在五国仙盟统辖之下,非仙盟弟子门人未经仙盟应允不得擅入,这也是修仙界约定俗成的戒律。万成龙感知头顶上空的灵压波动,微微愣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无从想起,但既然认识自己又口称万长老便定是仙盟中人。 只道是仙盟旗下几位长老,但气息却异常陌生,狐疑之下,倒也不慌不忙地仰头说道。
“托道友洪福,万某诸事安好。道友元婴中期修为,为何并未出任仙盟长老,道友道场是......”
费长清闻言喟然一叹,他自知万成龙所说的“束手就缚死罪可免”不过是虚言诓骗,血炼门几次三番设局戕害,图谋的就是将御灵殿一网打尽,逢此良机岂能轻易放过,难道此地便是御灵殿弟子们最终的归宿!
宗楚说道:“万长老真是贵人多忘事,饶命之恩数十年便忘的干干净净,看来你是死性不改了。”声音陡然冰寒如霜。
其时已是初秋,而暑气并未褪尽,地面犹有热气蒸腾,但数十名血炼门弟子只觉一阵寒流从头顶蓦然袭来,不禁寒噤连连,都惊疑的仰头观望。
万成龙心下一凛,“你是......清元宗长老宗楚!”
“宗楚!”费长清与游庭鹤突遭电击般面面相觑,费长清脸色苍白无血,在游庭鹤的搀扶下依然摇摇欲倒,游庭鹤举目望去,却只见半空中五道人影,似被一团飘渺的青光遮掩不甚分明,他疑惑而兴奋地喊道:“宗兄弟,真的是你么?”
“庭鹤,宗道友已是你的前辈,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费长清薄责道。
宗楚笑道,“游大哥,想不到你我兄弟今日在此相见。哈哈哈。”
费长清慈爱而又无可奈何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游庭鹤,只觉青光一闪,面前多出了一名青袍修士,略一打量拱手说道:“果真是宗道友......老夫惭愧之至。”
“费殿主何出此言?”宗楚按捺着心下的狐疑和愠怒,对游庭鹤说道:“游大哥,方才你们的谈话宗某听了个大概,御灵殿不是早已归入五国仙盟旗下了么,为何今日自相争斗,死伤了这么多的门人弟子?”
万成龙此刻早已探知宗楚修为境界,不到一个甲子,此人竟又突破中期瓶颈。当年宗楚击毁通灵塔,一口气击杀数名仙盟弟子,打得程苍业元婴出窍。梅山一战,自己落败之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宗楚才得以死里逃生,他可是见识过宗楚雷霆风行的手段,如今更有两名陌生的元婴女修在侧,急转直下的情势令他惊惶不安。
听宗楚话音不温不火,万成龙讪笑道:“宗道友有所不知,御灵殿虽然明面上归顺仙盟,暗地里却勾结天南大乐、接匈和龙纹等国宗门,偷袭戕害仙盟弟子,意图与仙盟抗衡,翁盟主早已颁下法旨,将御灵殿逐出仙盟斩草除根。清元宗作为仙盟旗下宗门,而宗道友身为清元宗长老,也理当遵令行事。”
“仙盟何时更换了盟主?”宗楚心下疑惑,更担心清元宗几名幸存的弟子。
费长清接口说道:“十七年以前。”
“陆盟主一个甲子的盟主任期不是尚未届满么?莫非其中有甚么变故?”宗楚问道。
费长清喟然说道:“自从宗道友从天泽莫名失踪后,陆盟主为人忠义待人以诚,仙盟中无论北国南国,不分宗门教派一视同仁,我等原来的南国宗门也并无二心,就连那些逃散在外暗中反抗的散修也不断归顺,仙盟一度实力大涨。”
“唉------”费长清说着长叹一声,话锋一转,“可惜好景不长,那些历来以胜利者自居的北国宗门,对陆盟主不分南北一视同仁的做派早已心存不满,暗中勾连。后来,也不知他们如何得知陆盟主祖籍本是闾国人氏,陆盟主之女陆长老也在清元宗待过十数年,在十七年前的一次例会上,十数个北国宗门同时发难,陆盟主无奈之下只得退居长老之职。五通国青阳宗大长老翁谷阳接任盟主后,将仙盟中我等南国长老一体除名,南国宗门如今已是形同附庸......种种屈辱,不说也罢。”
宗楚盛怒之下脸颊微微鼓起,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费殿主有无清元宗的消息?”
“陆盟主在位之时,对清元宗待之甚厚,听说陆长老还长期在梅山修行,游庭鹤也去过清元宗数次,当时宗中弟子也有百余人。但自从陆盟主退位之后,血炼门再次占据了梅山,陆长老带着一干清元宗弟子也不知去向,唉。”
宗楚神识全开之下,探知费长清气息虽然紊乱,但说话时内息波动平稳,自知他所言非虚,冷哼一声说道:“万长老,你对清元宗可是锲而不舍啊。”
“宗道友,此话何意?清元宗一草一木,万某不曾擅动,损毁的偏殿也修缮一新,至于那些失踪的弟子,与万某可并无干系。万某也是奉翁盟主法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