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之低头看书,面容淡然,语气无波地道了句:“无聊。”
得,又碰了一鼻子灰,闫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戏谑地笑。
终于舒服了些的桑祈,按照没有人叫她起床的状态,稳定发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抻着懒腰从临时睡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躺着的了。挠挠头,起身下地,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而窗外的雨声似乎已经停了。
于是开门出去,只见晏云之和闫琰正好推开道观大门进院。二人身上都披着蓑衣,一个表情淡泊,脚步沉稳;一个面色有些焦虑,纠结地在泥地里跋涉。
一见她,闫琰先咧嘴不怀好意地乐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算是起了。”
桑祈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揉着被光线刺激的眼睛问:“路况如何?”
看他俩的样子,应该已经去查探过了吧,院子里停的马车也不见了。
“清理了一部分,马车还不能通行,他们先停在外面了。不过等地上晒干些,人可以走过去。”闫琰指了指头顶许久不见的大太阳,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
“现在还泥泞湿滑,我们过了晌午再走。”而后又把晏云之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晏云之没有表态,默认了这个说法,桑祈便也就没有异议了,点着头,四下环顾一周,奇道:“师父他老人家呢?”
“去后山了,说是看看那边受灾是否严重。”晏云之说着,视线看向院内一角。
桑祈跟着看,才发现昨夜的惊风急雨中,有几根粗壮的树枝被吹折,落了一地。仿佛昨夜经历了一场浩劫,从这些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身上,还能看得出战况的惨烈。上山来的时候还清宁平和的古观,一下子变显得破败了许多。而再抬眸向观外的山上看去,只见万物都被雨水浸润透了,草木呈现出苍翠欲滴的色泽,湿淋淋地蓄满水坠着。
不由唏嘘,一时恍惚,生出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然过了千年的感慨。
好在,晏鹤行去看了一圈,也很快就回来了,说除了发生滑坡的地方之外,别处伤亡并不惨痛,只吹折了几棵小树。
于是又在这儿吃了午饭后,师兄妹三人带着各自的车夫,一起启程下山。马车则暂时安置在了道观外,等派人来疏通了道路之后再取。
晏云之走在最前面带路,闫琰和桑祈在后。
走了一会儿,桑祈发现闫琰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还低低地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凑近一些,一边专注地盯着地面,挑好下脚的地方,一边好奇地问:“你这一脸奸笑的,是怎么回事?”
“啊?”
闫琰那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料到被识破,摸了摸鼻子,望天道:“没啊,你看错了吧。”
这一个走神不要紧,脚下踩着一块烂泥,险些滑到。
还是桑祈眼疾手快地扯了他一把,将他扶稳,蹙眉道:“还说没有,看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
闫琰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凑过来些,将自己醒来后看见的事对她低语了一番。
桑祈听完,耳根立刻红了,感觉自己好像笼屉里刚蒸出来的馒头,头顶直冒热气。绞着衣袖,抿唇看看前方晏云之的背影,半晌无言。
闫琰好死不死地拍拍她的肩膀,感慨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师兄乃正人君子,只是对你关怀体恤,尽兄长本分罢了。”
言罢还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若是换了我也会一样。”
“唉哟……”话音一落,腰上就被又羞又恼的她用力拧了一下,发出凄厉的哀嚎。
晏云之闻声转过头来,略显疑惑地看向二人。
俩人都赶忙站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低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