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贤妃自己想的太单纯了些,纵使她历经磨难,可以猜测到贺连祁不是为了娶她才带她回去的,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出现,他的话语,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早在遇见贤妃之前,他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久久期待的那双手,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从来没有人伸手朝她走来,若是硬说有,那也是恶魔的邀请。而她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居然欣然前往,什么都没有多想。
自以为是在为自己的幸福铺路,原来是帮着原本该是自己表哥的贺连祁,完成他改朝换代的大业。每一步,她都觉得是如此的有意义,以为再自己每向前迈一步的时候,就是越往曾经奢望的幸福靠拢。
于是每走一步,就要引发出一连串意外的事情发生,那些事是贺连祁计划之内,而贤妃不得而知的,最后却都交给了贤妃来处理。
这条路,走的时间不长,却好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她被慢慢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里,而那沼泽是贺连祁事先准备给她的坟墓。
直到孩子最终还是死了地那一刻,贤妃才后知后觉过来。贺连祁没有救过她,他连试图这样的意思,都没有过。反而慢慢将磨出一身伤的她,逼到了绝境。在这样破坏一个洞口,还未填补上,就出现下一个洞口的局面里。
她才发现,真正的自己,那个她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自己,一直被困在旧时家中大堂的矮桌下面,动弹不得。每日看着家人被屠杀光,不能喊,不能哭,逃也逃不出去,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贺连祁也是,他已经开始慢慢遗失了自己,他的时间在被抓入皇宫打晕的那一刻,就已不再继续前进了。
司徒珍想到这里,不自觉长叹一声,放眼望去,整个皇城此刻正被笼罩在无边的夜色中,其实至少有一点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那便是昼夜更替,四季变幻,除此之外若说还有什么是可以用公平衡量的,司徒珍不信。
深夜,静的好像能够清晰的听见谁在叹息。位于城南绸庄阁楼上的灯,却只是孤零零的亮了一盏。可以想到的是秦听韵她,应该平安抵达相府了吧。纵使控制的住行为,但心却从不是他能随意左右的。
此刻门外,早已灯火通明欢歌笑语,然而齐二却兀自一人,披着被风一步一步走出来站在园子里,开始漫不经心的数着地上偶然掉落花的花瓣。
秦听韵曾在与他通信的那几次里,反复提到治疗彻夜难眠的方法,她说自己总喜欢在难眠时,出门数数,数什么都好,也许数着数着天就亮了。
她一走,齐二的日子又好像回到了当初刚死里逃生的那个阶段,那个时候的夜也是这般的冷清,习惯于怨天地,怨宿命,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如今齐二已慢慢拥有了可以与他才能相匹配的身份之后,怎么却好像比原来还寂寞了?今夜的月光似乎也不那么明亮了,齐二傻傻的抬头看着月光,那个双眼似美玉似秋水一般清明的秦听韵,她此刻是不是进入了梦乡,梦里还会否遇到齐二这个让她失望了许多次的坏人呢?天知道,秦听韵便是他心中,那个他都舍不得让她多等一刻的人,那个他愿意倾注一世去宠爱很久的人,他却不能对她有分毫的非分之想,饶是见一面都成了难得……
这夜似乎不是一般的难熬,数了无数个花瓣,多大齐二都不记得数到多少片了,却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眼看外头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他还一个人站在夏日夜的园中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