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醒了?!奴婢立刻去给你叫太医过来!哦!还有!你看,太子妃也来看您了,她是连夜潜行入宫的,若是有什么要交待的都可以告诉太子妃,奴婢先去一趟太医院请人过来。”绿衣离去前留给司徒珍一个托付的眼神,如今这里,除了司徒珍之外不管不是谁,绿衣都已经信不过,也不敢轻易托付虚弱的贤妃给旁人。
“贤妃娘娘……我,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是我的失误!”
“孩子……”
“娘娘?你是要说什么话么?我在这里你说便是!”
贤妃的嘴唇因为体力的消耗过大,变的干涩无比,微微爆开的死皮,将往日粉嫩的樱唇变的犹如干涸的荒地一般,惨不忍睹,空洞的一双大眼睛无力的保持着一个弧度不眨一下,也不闭眼,只剩下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像是要说什么话,那模样司徒珍恐怕致死都未必能忘,那样一个标志的美人竟活生生被折磨成了一个纸人般,形容枯槁,她脸上就似是用尽了颜料的一幅画,只剩下黑白搭配着凑数,司徒珍立刻俯下身子去听她要说什么。
“我的孩子……孩子去了哪里?男孩……还是女孩?”
司徒珍听到这句话,内心的痛苦便再也压抑不住,侧过头去想要避开贤妃还饱含着些许期待的目光,默默在心中提醒自己,此刻绝对不能掉泪!绝对不能!
发狠的咬上了自己左手的手背,背对着贤妃,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头来,隐约可见那被咬过的手背上分明留下了两排鲜红的牙印,却被她看似无意扯拉袖口地动作掩盖了下去。
“是个早产的皇子,我来的迟了所以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倒是听接生的人说到,说这个孩子看起来眉清目秀,和你一样漂亮,刚生下来……竟不哭也不闹,长大了必定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那日之前,她一直刻意以为说谎的人比起心肠歹毒的,还要无耻些,所以司徒珍对人对事向来都是从实以待,哪怕面对敌人,想的最多的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地死法,而不是卑劣的骗说。会饶他一命。直达此时此刻,司徒珍自己说了谎,才明白原来说谎要比杀人难得多了。
几次哽咽下还是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些,贤妃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只是不见她做任何反应,半晌后,才见她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那笑,看的司徒珍心口刺痛不已。
“皇上呢?怎么不见他呢?我有事情要说……很重要的事!皇上呢?!”
“他……他刚才来过,似乎是朝廷那里有什么事又出去了,一会儿就来,你先躺下好么?”
见她由面无表情的躺着,转而变的焦躁起来,突然间脸色大变挣扎着要爬起来,虽然说话的声音轻柔,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但是力气却不知道为何,大的厉害。
怕她起来着凉,司徒珍只好按住她,再细细安抚她的情绪,却也怕自己的力道大了再度伤了她。这皇宫,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早前听说贤妃娘娘有孕之时,那么多人天天都想着来巴结她,门槛都要踏破了去。
如今,却是连产下死婴后不到已经过了好多时辰,也没有人真的知道有一条生命已经消逝的事实。那孩子原本该是最受万众瞩目的天子骄子,如今竟然连死讯都无人得知,事态炎凉至此,只是让人心寒。
“司徒珍,求你帮我找找皇上好不好?我不知这一胎竟然是个男孩,我怕……司徒珍我怕呀!”
说着,她已经瑟瑟发抖的扯住了司徒珍的衣襟,脸色也因为不知从何处袭来的恐惧,变的扭曲,透露着几分凄凉和诡异。
“我要快些跟皇上求情,求他赶紧向我保证,也向天下人保证,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皇储!如若不然,他会杀了我的孩子的!我要快些去救我的孩子!”
她口中念叨的他,刚好……司徒珍也认识不是么?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唯余一点残年支撑着她。
“你听我说!至此以后你都不必担惊受怕了……那孩子已经夭折,芍药!你的孩子早在你腹中待到第四月时,就已经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