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居然选了秦听韵旁边的位置,不论是有心为之或是无意之举,这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干扰,只是满桌菜肴还没来得及动上几筷子,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跟丧家之犬亡命之徒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男一女你认得?”赫连祉不经意间就问了一句,秦听韵有些缓过神来的脸色又变成了灰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隔开两边的那扇屏风正对着的就是那个同秦听韵一样女扮男装的女子,他们不曾刻意放下帷帐,秦听韵只需侧坐就能亲眼看清楚她的容貌。
女子身上的纯黑与齐二今日一袭素白搭配的甚秒,哪怕只在二楼眺望就已经觉得她仪表不凡,气质超脱。看她身形娇小早该猜到她的性别,非要别人提点了才肯看清,也不知道秦听韵是否是故意无视。
也不尽然都要怪秦听韵的,但凡有齐二的所到之处,不论身边发生何事,秦听韵依然会坚守在死死注视着齐二的岗位上雷打不动,哪里还顾得上旁人是男是女。可齐二他,此前绝对不会擅自脱离福伯来到这种公开的场合吃饭,更别说他今日还带了个女的同来。
她还以为能女扮男装和他一起吃饭的,这世上只有她一个……
六神无主间几次试探着朝隔壁张望,齐二是背对秦听韵坐着的,该是看不到她的,那女子却可以。只是怕稍不留意就被对方看破了,会落得个颜面尽失的地步。
“不认得,只是看着颇似我一位朋友,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你指的是那位姑娘,还是……”
“你倒问上瘾了是不是?我自己出门也是特意做了装扮的,碰巧看见各同我一样的女子自然会好奇,有必要问那么干净么?”
回答赫连祉的问题的同时,眼睛恰好有多看到几眼对面的女子,她虽然一身黑,但那黑色更衬了她的肤色,粉白黛黑相得益彰,秀气的嘴唇张合着似乎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得见她两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冲着她对面的齐二婉转一笑。
秦听韵不过才看了几眼已经不是滋味了,以前伤心归伤心,好歹都只会跟齐二一人扯上关系,疼固然是疼的,却还没有尝到过酸的滋味,莫不是她以后又要生生扯进来什么人,只管每日给她添堵么?
“小姐,”环姜下意识扯了扯秦听韵的袖子,降头抵到桌下小声对她耳语道。
“要不然,今日就先将这些菜都给打包带回王府去吃吧,在这里待下去也是吃不下东西的……”
环姜下半句还没接上,秦听韵就坐正了身子,吓得环姜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赶紧按住胸口压压惊才敢抬头,秦听韵此时脸上有些不带一样了,不大说的清到底是怒是悲,只怕她自己也不很清楚。
情绪一笼统的汇聚到一起的时候,没有借口爆发,那就只好反其道而行,越是难受尴尬笑的就要更大声些,最好能赛过隔壁!
“你刚才可是问我曲子的事了?我唱给你听的那几首曲子你还记得么?”
这时间顺序完全颠倒的问答常常搞的赫连祉一头雾水,却也不过须臾就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只管想办法让她能重展笑颜就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你唱的曲子不似民间小调,更不像乐府所传唱的那几种,说它不伦不类倒是也有词可唱,说它附庸风雅可里头却甚少见什么韵脚排比,我想大概是曲高寡合的缘故,你所唱的我倒是喜欢的紧。”
“那是自然,我也只给你一人唱过,环姜都还不曾听到过呢,你要敢面露不喜,说它半句坏话看我、日后还肯不肯搭理你。”
这一句她说的份外大声,齐二你没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是喜欢你却也不曾对你太好过,你听清了么?你我之间的特殊情谊还不及我与赫连祉的多!她暗暗的呐喊,反正他听到与否已不再重要,他以前也从不曾知晓秦听韵的心思,如何能奢望他再清楚一些?
该想清楚的却是秦听韵自己,饭桌上说的越大声她便越觉得开心,有时手舞足蹈有时旁引博征。
喧闹间,更是一刻都不敢让自己停歇下来,她很怕突然安静了的那一刻她的懦弱、脆弱,都会暴露出来,被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