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太太让您抽空过去一下。”林沛菡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绣花,林张氏的丫鬟巧儿便过来传话。等打发走了巧儿,她的心却静不下来了,几次都绣歪了针,好好的一块儿帕子便毁了。心烦意乱之下林沛菡也懒得再继续绣,重新换了件衣裳,直接去了去了母亲林张氏那里。
林沛菡到的时候,林张氏正在屋里念经,她从来就信这个,等生了儿子之后就越发的信了。林沛菡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念完出来。林张氏见到女儿脸上略有汗意,便嗔怪的说道“不是说让你让你午后再过来嘛,现在天儿热,小心中了暑气。”林张氏是旧时代的闺秀,她父亲是个举人,从小读着女四书长大,连笑都不会露出牙齿。
“没什么,我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过来跟母亲说说话。不知道母亲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林沛菡抿嘴一笑,却是十分得体的笑不露齿。林张氏教导她很严格,就算是当着亲娘的面,也不能做出撒娇耍赖的动作来。
林张氏犹豫了一下,但是到底说道“你父亲来信了,想接你去北平。你今年都十八了,要不是等着徐家二小子,也不会拖到现在。现在徐家二小子马上要回国,你父亲的意思是接你去北平提前相处一下,徐家二小子是个新派人,讲究自由恋爱,提前相处一下对你们也有好处。”说道最后林张氏的眉头微皱,如果不是丈夫极力这么要求,她是不会同意沛菡和未婚夫婚前相处的。
果然林张氏找她来是说这个,尽管这几年她用尽了手段,但是却偏偏逃不过一句父母之命。林沛菡的眼里一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娘,我想去北平,虽然有婚约,但是二妹那里也合适,而且”
“沛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你祖父定下的,还是说你读了两年学堂也学会了现在那些女学生所谓的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的歪理?”林张氏不等林沛菡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一向温柔的脸上也有了几分严厉。不过想到女儿历来乖巧懂事儿,也许只是心里害怕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又缓了语气,“沛菡,徐家也是大户人家,断断是不会娶你二妹的。”
其实林张氏又何尝希望女儿嫁到北平去,但是这桩婚事是当年老爷子在的时候定下的,连丈夫都没有更改的权利,更何况是她。
“娘,徐家二少爷是留过洋的,应该不会太在乎这个。”林沛菡有些讽刺的说道。那位少爷她再清楚不过了,在他眼里自己是木头,是封建残余,就连那些交际花也比不过。她二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还读了大学,那样的人才是他的灵魂伴侣。至于是不是外室所出,他根本不在乎。
“沛菡,这件事儿是你祖父的意思。”林张氏知道或许是丈夫的原因,女儿对徐家这样的新派人家一直很抵触,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她跟木头似的活了一辈子,现在还要把女儿送进去,但是,这都是命。
不过看看女儿如娇花一般的容貌,林张氏心里又有些庆幸,沛菡长得实在是太好了。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就算是现在黯然伤神的样子也让人忍不住想把心掏给她。她这当母亲的都会时不时看着女儿出神,更不要提男人了。林老太爷睿智了一辈子,临终前极力把这门亲事定下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
听见母亲这么说,林沛菡知道已经毫无可能更改可能了。她的母亲这一生只信奉十二个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她的信仰,就算是宁愿和女儿一起去死,也改变不了,她怎么会如此天真的以为仅仅是她的重生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呢。
罢了,就算是没有了徐谨之,还有王谨之、赵谨之。起码徐谨之人虽然荒唐了点儿,但是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要她趁着才开始的那点儿子热乎劲儿赶紧怀一个孩子,应该就不会有前世的悲剧了。
林老太爷虽然有私心,还是疼她这个唯一养在身边的孙女的,徐家的大家长端正严肃,谁能想到出了徐谨之这样一个异类呢,上辈子如若不是徐谨之的那个所谓珍真爱怀了孩子,生下来还是个男胎,他们根本不会同意徐谨之跟她离婚。
见女儿还略显稚嫩的脸上挂着苍凉,一双大眼里似乎连最后的神采都没了,林张氏便拉着她的手道“沛菡,徐家是个好人家,你祖父总是为你好的。只要你嫁进去孝顺懂事儿,早早生个孩子,便受不了委屈。”林张氏没说还有林嘉和,即使在她这样以夫为天的人眼里,林嘉和也不是他们母女的依靠。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不,还有才八岁的林浩初。
是啊,总是能过好的。母亲这一辈子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林家是保定的大户,到了林父这一辈儿,林老太爷更是把儿子送进了新式学堂读书,希望林家能更进一步。谁知道这么一读就读坏了,林父成了地地道道的文人,定居在了北平,家里的大小事儿是从来不管的。而林张氏则留在了老家照顾公婆,管理家里的一大摊事务。林嘉和只有年节才会回来。
因为聚少离多的原因,夫妻两个也就只有林沛菡这一个女儿,倒是林嘉和在外面和姨太太小妾待得不亦乐乎,还生了一子一女。那女人在外面也是当家作主俨然一副正房太太的架势,谁还把林张氏记在眼里呢。直到九年前林张氏再次怀了身孕,生下一子,她的日子才算是有了希望。
林嘉和是个文人,但是林老太爷却不是,前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