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推开:“这能吃?我不吃。”
赵永昼叹气出声,“老师,这里是农村,他们一日都只能吃两顿饭,你就将就着些吧。”
他是想起里自己以前在白村的时候过的那些苦日子,封不染不了解穷苦人家的难处,赵永昼却清楚的很。他想着封不染一向养尊处优,走到这里已经给这户人家添了很多麻烦,还嫌这嫌那的,太让人寒心了。
“要吃你吃,反正我不吃。”撂下这句话,封不染转身走向床。也不是床,是炕。封不染刚一坐下,眉毛又拧起来。
“这么硬,怎么睡?”
赵永昼无言的看着他。封不染罢了罢了的挥挥手,翻身躺下。
在大户人家长大的人,猛的来到农村,接触这一切,的确会这样。就跟当初赵永昼一样,无论自己的处境怎样,可就是嫌弃这嫌弃那。
后屋鸡的吵闹,隔壁猪的哼叫,牛粪的味道,湿冷的空气,灰败的房檐屋角,老鼠洞,破风的门,没有哪一样不让人心生烦躁。若是换了正常的封不染,良好的教养和成熟的风度一定会包容这一切,反应大度。可此时是犯了病的封不染,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
赵永昼将饭菜吃下,饿了一天的他自是不够,又去厨房盛了一大碗米粥,就着碗底的咸菜末吞下去。方才觉得有七八分饱了。将碗筷拿去灶房,将锅碗刷洗完。
转头看,封不染闭着眼,似是睡去多时。这屋子漏风,夜半睡在哪里都凉飕飕的冷。那炕上想必温暖,但赵永昼也不敢贸然靠近。他斟酌了再三,还是在桌前坐下,打算对付一夜。
夜半封不染昏迷着,喊:“水。”
赵永昼连忙醒来,倒了半碗水,那水早就凉了。递到封不染嘴边,扶着他的头喂了。
封不染睁开眼,赵永昼便问:“还要吗?”
封不染摇摇头。赵永昼将碗放下,转身又在桌前睡着。后半夜封不染又发烧,起身一看,那后背的伤口似乎是发炎了。
赵永昼心里咚咚乱响,着急忙慌的去敲老农的屋子。那老农起身,让他背着病人去跟他去村头找大夫。如此折腾了一宿,等到一切事了,已是第二天中午。
赵永昼心想要赶快回营地,可是眼下封不染这个样子,显然不适合跋山涉水。不能擅自离开封不染身边,更不能贸然让这村里的人带信。至于这里面的顾虑,却不敢深想。
封不染的伤情稳定下来,养在老农家,大夫嘱咐莫要乱动。赵永昼前前后后的伺候着,两天下来,封不染没什么大碍,赵永昼却已憔悴的没个人样。
这天早上赵永昼端着两人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河边洗,老农的孙女秀秀便坐在院子里看他。之前老农已经打过招呼,说是秀秀脑子有点问题,让他们别介意。
等赵永昼洗好了,回来的时候发现小丫头直愣愣的看着他。赵永昼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拎起桶里的湿衣服拧干,刚要晾,支撑着绳子的木棍被风吹倒了。赵永昼手里拿着衣服不好弄,转头想向秀秀求助。
秀秀见他看她,脸一红,头一扭就跑开了。
赵永昼刚把绳子重新绑好,就见秀秀从里屋跑出来,手上拿着一方红帕子,里面包着什么东西。往赵永昼湿乎乎的手上一塞,转头又跑。这回却是跑到柱头后面躲着。
赵永昼将红帕打开,里面是两块糕点,却是已经开始冒白霉。看的出是制作精细的名品,上面还印着商号的标记。
一抬头,躲在柱头后面的秀秀探出头来看他,见赵永昼神色迷茫,便痴痴地笑,“吃,你吃。”
赵永昼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手里的两块糕点沉重的很。他是喜欢吃甜食的,他想起他以前,不知糟蹋了多少比这名贵上百倍的珍品。
他脸上的神情想必十分难过,秀秀从柱头后走出来,畏畏缩缩的来到跟前。
“别哭。”秀秀推着他的手,“好吃,吃啊。”
赵永昼忙点点头,将糕点拿起来囫囵吞了,卡在嗓子眼的滋味不好受,脸憋的通红。秀秀在一旁咯咯笑,闹着帮赵永昼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