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怨恨,明明以为自己花上再多年都无法释怀。
为什么只是多知道一件事,多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定位、哪种存在,原来的恶感、怨怼,竟会莫名其妙的翻天覆地般改变?
白嵌遇见三位老植物人议员千眼、鸠巢跟无硝时,正在古树周围放哨。
面对这三位老者直线朝自己走近,白嵌还以为他们意图不轨!
没想到,会听说管家爷爷找自己的事,以及……
当初定军离开无宁是不得已的,他甚至想好用自己的尸体做为传达讯息的媒介,被他封锁在身体内的记忆,选定的钥匙是──白嵌。
刚听说定军名字时,白嵌心情很差,他实在不想知道任何有关定军的事。
结果随着三位议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清楚,白嵌愣在当场。
被选定为解锁记忆的钥匙,是自己?白嵌确定自己听见了这番话。
无奈的是,大概是太过惊讶?白嵌的脑子居然怎样都反应不过来。
定军选定的钥匙怎么会是自己?他失踪的那天晚上,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到了要把尸体留下来给自己的王白梦解危的程度?还为了尸体不会被用来制作成陷阱,接触尸体时可以解锁记忆的人,竟然独独选中了他?
白嵌对定军长达千年之久的怨恨,似乎在这一刻,微妙的被抵消。
被什么抵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就是恨久了后,忽然恨不下去。
定军不是没有替白梦考虑,他连自己的尸体可以用来做什么都考虑好,更为了白梦的安危,选了另一个人在场才会触发记忆解锁,是考虑够多了。
定军不是故意抛下一切一走了之,一个人死了或者活着,哪一种好?在时常面对死亡的无宁,当然活着才是最好的。
如果以定军连尸体都考虑进去的情形推论,为了防止毁尸灭迹什么的,定军肯定留了后手,另外安排别的人、别的地方留有另一份讯息。
没有找到不是定军藏的太严的错,更有可能早被人抢先劫获。
能怪定军吗?在千眼、鸠巢跟无硝找来古树这里之前,离佐跟相融的事,在前任暴君冤离与其下属大肆声张、劳师动众的帮着追捕下,变成人尽皆知。
白嵌虽然一直没有离开古树周围,却不是没听说过事情始末。
由此可见前任暴君冤离一方,在想要堵死相融活路上,做的有多彻底。
很多相融过去曾犯的错,如今宣扬的沸沸扬扬,到了无人不知的程度。
白嵌光是坐在古树枝干上发愣的半个小时里,就听水族人来来去去的用各种方法、各种能力,不断将这些事翻来覆去的讲了又讲,听到他头晕。
这些不见得是只说给他听,更像是通过各个通风口、地道入口,在对藏在地底下不愿再露面的植物人们进行宣导,要让他们遇见相融跟离佐开战时记得逃跑,当然,怀恨在心的,想要偷偷对相融补刀,那也是可以的。
会选择用舆论一口气把相融打到死,前任暴君手段好可怕。
过去冤离只敌视植物人,就把植物人们弄的生不如死,现在他把范围缩小到一个植物人,更将过去敌视植物人的原因归咎于相融,这下子……
总之,借由冤离那方的言论造势,该知道的,白嵌全知道了。
换成自己是定军,在当时新神庭的幼崽们各有不少被离佐跟相融操控住,是还能相信谁?定军会独自去面对、去探索,也是为了王好吧?
白嵌自从发现定军从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他的王,内心深处有什么被触动、被打破,恍惚间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掉了,是什么?
“我恨定军……最初是为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一片空白的记忆,彷佛被人强行涂改过,能这样对他动手成功的,是谁?
白嵌很不愿意去想,有如谁在清洗掉他的记忆同时,埋下过暗示。
有些事是他永远不能去看、去获知的,是必须埋藏在黑暗中,永远遗忘。
“我忘记什么了?”白嵌喃喃自语的问着,他没想过问别人。
只是,白嵌意外发现,千眼、鸠巢跟无硝在第二次听见问题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眼眶,似乎他们知道自己忘记什么,然后为此惊心讶异!
是了,不管在七水或者回无宁,他总有种隔阂感,觉得一切是梦幻般虚假,没有真实的感受,这种一直一直在作梦的感觉……真的是王?
唯有王白梦可以让人深陷梦境到如此程度,可是,为什么要逼他作梦?
是王清洗了他的记忆,为了什么非得这么做?
是为了定军?白嵌后知后觉的想起,定军怎么会失踪多年后回来无宁的事,然后把定军的行踪跟王的所作所为划上等号。
好吧,要是过去那么恨定军的自己,知道定军在哪里,肯定会冲去杀定军个成十上百次,一定要杀到够本为止。
是不是就像定军会为王考虑一样,王也会为定军付出?
白嵌忽然不在乎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即使有点不满。
因为王跟定军过去明明是欺压与被欺压的关系,虽然是常常互换的彼此欺压,没想过私底下对彼此这么好,好到几乎要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怎么样,白嵌,你不过去见见定军跟济新吗?”
大概是白嵌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想太久,无硝有些心急的催促。
“我记得你跟定军不是打打闹闹,关系挺好的吗?”
鸠巢用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