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是不是?”楚致极力压抑着倾巢而出的泪水,但那百年来咽下的苦泪却不容她再次铁血的镇压,纷纷奔涌而出,似乎是对身后言不由衷的人最郁结幽恨的指责。不过是三碗心头血,这样你就心痛了,不舍了?你只是想问这三碗血对蓓芊芊的伤害有多大,却不想知道我有多辛苦,你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玉笙辰闻这幽叹,只觉一阵五味杂陈,胸口翻江倒海,一口鲜血无声渗出,他无声地摇头,努力撑直身子,深邃如海的蓝眸蕴着愧疚与无奈,他温柔地注视倚着炉门的楚致,那纤细的背影叫他心生怜惜。
楚致的声音依旧温柔,压抑着轻轻微笑,唯有扶着炉门的手,依然有那日烫伤后血肉模糊的印记,被烫伤的手心,血泡早已磨烂……她往窗棂极目,似向往处眺望,又象在回望记忆,“玉师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情形吗?那时,我才十二岁,母亲携我来君移山求姻缘,不料遭遇山贼,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当时,明明情况那样危险,可我……可我却象着了魔般,不管刀剑无眼,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当中看你,就像是……就像是一辈子也看不够,三生三世也看不够那般……母亲以为我被那血腥的场景吓傻了,将我拖到树丛后紧紧捂住了我的双眼,但是,我毅然挣脱了,再次奔到树丛外面时,你却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那一刻,我放声大哭,心里有个声音如火山爆发般地嗡嗡炸响,于是,我站在一片山贼的尸体中央,对着天空大喊,‘大哥哥,你在哪儿?大哥哥,你带我一起走!”
楚致说起年少轻狂的那段过往,苍白的脸颊泛起红霞,用那血痕纵横的双手轻轻捧起清瘦的下颌,“下山后,我魔症了很久,爹娘拗不过我,便允我一个月时间,在君移山脚找寻救命恩人。 凭着记忆,我画下了你的样貌,可是却不及你万分之一的仙人姿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不知问过多少人之后,我终于从一位童子口中得知了我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是何许人也,原来……他却是天上的神仙……”
楚致又是欢喜又是痛苦,继续说道:“哈,神仙啊……我一介凡人要如何相配?唯有求得师父垂怜,收我为徒,整日整夜勤奋修行,辟除五谷……一直以为,只要我能修成正果,你便会回头顾我,只要我能与你一般强大,你便会伸手挽我……却原来,我大错特错。还记得那日,我赠你腰带的事情吗?初初,你不知晓我们家乡的习俗,微笑赞我心灵手巧,当场便系在腰间,那一刻……我的心、我的人飞到了天上,全身都融在云朵里,可下一秒,我便从九霄云端重重地摔进了修罗地狱,你遣人将我送你的腰带送了回来……”楚致摇头,哽咽不能语,将脸埋进手掌痛哭失声,“我……虽然是晚间,虽然你已将腰带换了礼盒,可此事还是一夜传遍整个君移山,所有的人,都笑话我痴心妄想……从此我便发誓,你若不来寻我,我便一辈子不出门……”现在看来,这样的赌气,却是毫无意义的,玉笙辰根本无心于她,又怎么会来寻她?
便在那时,玉笙辰戴上了冰冷的面具。隔绝尘世情、爱,一心修仙。有关玉笙辰的天姿仙颜,后来的弟子,也只从君移山上的星辰仙君宝像窥窃一二,却已心驰神往。
此时闻听楚致的情泪,玉笙辰的心绞痛了,他从来不知道楚致为了他,为了错爱他的这份情,背后吃了这么多苦!他挣扎了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楚致,伸手扶住她簌簌的身体。他欠她实在太多,只是,正如楚致先前所言,奈何,她爱上的,乃是个神仙,神仙本就需断情戒爱……
“致儿,你受苦了!”玉笙辰苦涩地道。
砰地一声,炉火哗地大作,火苗蹿出炉顶几米开外。火似的祥云顶端,三生笛在莹莹霞光中,显得晶莹剔透玉雪可爱,大牌地绕着炉顶一周,宣示着它的重生。
楚致面色苍白地朝它三拜,手举至顶相接,那盛器施施然落入她的纤手中,三生笛的光芒却渐渐息去,楚致柔美的面颊也因光灭而阴影一片,幽幽叹息,“便是神物又如何,我为它重塑金身,它却不肯顾我一下,单记得伤它的人了……”
玉笙辰被楚致说得无颜以对,多年来,不知情为何物的他,心口隐隐有了痛感,可惜为他开启心门的人,并不是她。
“师兄,致素闻三生笛可一曲舞三生,能知三生疾苦,更能助将逝者在梦中达成夙愿,致……别无所求,”楚致深深凝睇着捧在掌中的三生笛,苍白的面色微现红云,“若你应允,可否……可否容我在这三生曲中与你……共谱鸳鸯锦?”
“致儿!”玉笙辰一声暴喝止住楚致的话,一手攥牢她的手腕,他何尝不懂她,只是他回应不了。现在更不许她因这一段情毁了一生,毁了修行,楚致的身体顺势滑进他的怀抱,泪水滚进他的衣袍,玉笙辰象对待儿时的她般,拍拍楚致的头,“致儿,你这是何苦,你知我必不会应允!”
楚致在这一刻满足地笑了,因为玉笙辰终于开始担心她了,她要他一辈子记住她,一辈子记得她是为了修复三生笛而死,这就足够了,即便是玉笙辰最后与蓓芊芊真的在一起,那又如何,只要三生笛还在蓓芊芊身上一日,玉笙辰就永远不会忘记她,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了达成他的心愿,死在他怀中,她不想他有歉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