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的半个肩头,此时已血染殷红如浸血泊。
“你真不要命了吗?”
有些事情,如果不揭开,便可以假装不存在一般,咬咬牙,便可以再忍忍。但一旦被挑明了,一切都被放大,再难忽视。
这一路策马狂奔,她心心念念着要找到顾珩,打听行踪,猜测他会走的路线,分辨他留下的似是而非的各种真假讯息,再马不停蹄地直追,身上的伤便被她淡忘了般,竟不觉得痛。
此时,被顾珩一揭开,伤口便真得抽丝拉扯般生出无限痛楚,再难忍受。
桑柔疲乏至极,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又伸出右手掩在眼睛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隐隐可听到规律心跳蓬勃有力,这样恍恍惚惚生出各种不真实的熟悉感。
她说:“太子,给我点面子,我待会儿我可能会晕过去。你不要与别人说,事后也不能那这件事来取笑我。”他没说话,她就直接替他回答,“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太子一言九鼎,不言也九鼎,我信你。”
说完,眼上的手一滑,昏了过去,恰如其时地证实了自己的话。
***
芙蓉阁,海棠罗帐,金兽点香檀,满室氤氲。
洞开的窗子探入几枝海棠花枝,华衣锦服的女子半倚在窗棂上,素手轻挑,拨弄着那鲜嫩花瓣。
房内地上,还跪着另一名女子。
“搞砸了?”窗边的女子懒懒出声。
地上的女子叩头伏在地上,说:“奴婢无能。”
傅姝站起身,叹了口气,说:“也罢。让你去办这件事,能办成最好,不能办成,也在意料之中。阿柔若是你三两下能拿下的人,父王也不会将云蜀飞骑的掌令交到她手里了。只不过……”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狠戾,“你又私下做了什么?”
竹桃背上一凛。
“几年前,你换了我给你的药,在给阿柔的药膳里动了手脚,我不说,是因为事故已经造成,说了也无用,阿柔出宫,我出嫁,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知所谓!还想再杀她一次?”
竹桃身体僵直,伏在地上久久不敢动。
“你能活着回来,那你可知,你身后死了多少死士。顾珩现在要杀你,你以为现在躲进王府就太平了?除非你死了。”
“夫人,您一定要救奴婢啊!”竹桃跪爬着到傅姝脚边,声声求饶。
傅姝低头看着她,眉目清冷:“救你?”她冷哼,“你别忘了,跟我血肉相亲的是阿柔,不是你!”
竹桃身如抖筛。
那边傅姝眯着眼,想着什么,自言自语道:“原先五爷说他曾试探过顾珩,好似顾珩对阿柔并无特殊情谊,那么他留她,便多数是为了云蜀飞骑。但如今见顾珩追杀你的仗势……”她眉头一勾,冷笑,“看来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