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仍是去了雪崖城,桑柔没阻止他,他想要为她再搏最后一个机会,她怎忍心阻止。
如今两人,最后的挣扎,都是为了对方。
桑柔同鹤枳他们回了竹坞。
顾珩不在,她便也不用伪装,基本不下床尽。
太累,身体极度渴睡。
少有的清醒的时候,会问:“他回来了吗?”
回答都是一脸深重的摇头。
她便再度睡去丰。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竹坞这里四季如春,绿竹荫蔽,便是想通过景物来辨别节令也不能。
只是时常意识模糊中,会听到床边有人在窃窃讨论,话中带着“毒”,“解”,“好”,“坏”之类的字眼,却摸不清主题。
她有时清醒一些,会发现自己的喝的药有些变化,下腹之后,不再是想从前那般缓解疼痛,反而是加剧了痛楚。即便意识不清醒,但痛觉一直没有消失。
可每次痛醒之后,身边不再有人紧拥着她,给予她生死挣扎中一点温暖慰藉。
一次她醒来,问起顾珩。
“他呢?”
鹤枳说:“他有事缠身,暂时来不了。”
“师傅,他曾和我说过,一个人说谎时,本能得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但有些人,反而会欲盖弥彰地一直盯着对方,唇角僵硬。”她咳了一声,面色孱弱,叫人不忍直视,却十分笃定地说,“你在说谎,他……到底怎么了?”
鹤枳交代:“齐王出巡遇刺,身受重伤,他从雪崖城回来早会便直接回章临了。如今齐国全仰仗他,他脱不开身。”
桑柔仔细辨认他神情,方才她的话是子虚之辞,以乱对方阵脚的,鹤枳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这次亦是。
她将信将疑,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他有没有来信?”
鹤枳摇头,说:“事发突然,他因你的事在闲置政事许久,如今一会去,很是事情要处理,分身乏术。仲清寒来信说,齐王可能撑不了多久,这个时候,他若来信同你说,你只会担心,又不想同你说谎,索性就不写了。你先静心将身体养好,三叶说,你体中冰焰的毒迹已经消退,但毒根太深,得慢慢拔出。待病好了之后,你有大把时光同他厮守,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桑柔还能说什么,纵使不相信,也无能为力。
她只清楚一点,其中定然有她不知的隐情,而顾珩鹤枳他们也不想她知道。
到底是什么?
当凉意越来越浓,桑柔才知,自己已然度过了长夏,时下已入秋。
顾珩仍没有出现。
她身体已好多了,虽仍虚弱,但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嗜睡。
听鹤枳说,才知齐王因病重,无力国事,宣告天下,就此退位,时年八月,顾珩已即位。
待到桑柔可以下地,便会去竹林走走。这日她走出一段较远的距离,停下,往四周看了看,说:“出来。”
风过林叶窸窣,无其他动静。
“我再说一遍,给我出来!”
静默一会儿,十几道身影闪现,整齐跪在她身前。
“你们!”
十三玦影。
“夫人。”
如今他们叫她夫人,而不是主人。
顾珩留他们在此照看自己。
“如今,你们是不是只听他的?”她走上前,问。
老大司剑答:“主子吩咐,听命于夫人。”
“听命于我的前提,是服从他的指令是吗?”
他点头。
“那他给我下了什么禁令?将我禁足于竹坞,不得外出?”
司剑摇头:“主子并无此指令。”
“那他有没有交代你们,不让我听闻外头的某些消息,特别是关于他的消息?”
司剑再度摇头。
“那好!”桑柔挑了块石头坐下,看着他们,“先起来,然后跟我说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棋与司剑对视一眼,众人起身。
“第一件事,齐王的遇刺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司棋回答:“梁国。燕国于六月初发动对梁国的战争,梁国根本无从抵抗,前来章临求援,被齐王回拒。使臣是卓家的门徒,带着使命来,却吃了闭门坑,又记恨先前卓敬的事,便雇佣了江湖顶级杀手,又买通了朝中官员,摸清齐王的行程,沿途埋伏对齐王下手。齐王微服出巡,待的侍卫不多,便让他们得逞了。”
“那时候,穆止……就你们主子在哪里?”
“雪崖城。”
“做什么?”
“主子亲自绘制了双手剑法图,带上百年的冰虫求见。雪崖城主连设三关让主子闯,主子都顺利过关,随后便留在雪崖城半月,齐王出事后,才回的章临。”
桑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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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司棋顿了一下,沉默。
桑柔了然,换个问题:“他可无恙?”
司棋点头。
桑柔松口气,再问:“是不是他遭遇了很为难的事?”
司棋点头。
“与我有关?”
“也无关,也有关。”
如此模糊的回答,桑柔疑惑更深。
她思虑了下,过会儿道:“既然他让你听命于我,那我接下里有道任务要布置给你们,而你们不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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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远远可见的高大的章临城墙,朝光中红绸飞扬,彩灯高挂,远不是旧日的肃穆威凛的模样。
桑柔停住脚步愣了好一会儿,心头紧缩,隐隐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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