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朗的心头,又一次对钟意浮起一丝愧疚。
这一次的愧疚,与以往不相同。
以前有许多实实在在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陪陪她,所以才觉得愧疚。
而此时心头涌出来的愧疚感,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她太过残忍了。
他用了很多办法尝试让她去掉和父母有关的过往,又刻意的打‘乱’她现在生活的节奏,可依旧没能带给她期待中的幸福。
他甚至现在把自己‘弄’进了人生最低沉的沟壑里,要让她陪着自己吃苦。
今天开口找人要购物金卡这种事,绝对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没面子的一件事。他以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从来没想过买衣服要是需要钱的。
现在家底被人掏的差不多了,才开始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钱的问题。
男人的钱包当然是要‘交’给老婆来处置的,而现在年关将近,肯定该‘花’很多钱了吧?他对这些没概念。
现在猛然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没想到迎来的第一关居然是钱关。
而他想到的解决方式依然是带着陆霆朗式独特风格的简单粗暴——缺钱就找有钱人要!
但是把逛街购物的钱要到了,他又觉得脸皮上挂不住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二皮脸了?坑别人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是说因为坑的是沈洲,所以才不带眨眼的?反正沈洲的兄弟都坑他。
陆霆朗是思绪也变得杂‘乱’起来,于是两个思绪杂‘乱’的人让沈洲的烧烤paty更加无聊了。
到最后,沈洲干脆气得把原先准备好的孔明灯全扔到炭炉里当燃料了,之后炭炉里冒出来了不少黑烟,以至于这场烧烤paty最后的结束形式竟然是……
旁边别墅以为这家着火了,所以打了119,然后消防队风驰电掣的赶来了,才发现是报假警的。
然后沈洲和邻居就都被叫去做笔录以及‘交’罚款了。
邻居那边是好心办坏事,沈洲便不愿意人家好心没好报了,所以把罚款一并替他出了。而他自己因为擅自在家中做烧烤污染空气影响市容,又被额外追加了两万块钱的罚款。
陆霆朗在第二天得知这个结果后,哈哈大笑道:“我以前以为你只是被身边的兄弟坑一坑的,现在没想到连警察叔叔都看不下去你赚那么多钱了,也要敲你一笔!”
沈洲郁闷道:“我今年就是流年不利,尤其是这几个月,真他妈叫一个办什么毁什么!我大哥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你那边随时准备着吧!什么时候我需要你帮忙了,你小子别跟我推脱!”
陆霆朗沉思片刻,才应允道:“这几天我都闲着,只负责天天去老爷子那边背‘毛’主席语录去。周六那天可能有点问题,因为我要陪着钟意去看看岳父岳母。我们结婚七八年了,我还没到岳父岳母那里拜祭过呢!所以那天必须得‘弄’的正式一点!”
这几天他把陈阿姨那边也放了假,然后只要是孩子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带着钟意去疗养院陪着老爷子。
陆建风清醒的时候也有几次,每当这种时候,陆霆朗就赶紧带着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然后跑上跑下去各个科室咨询老爷子身体每一处‘毛’病的细节病症。
一个星期折腾下来,老爷子的病情基本就被确诊了——说通俗点就是老年痴呆症,学术上叫阿茨海默症。
——不治之症。
陆霆朗的心情更加沉重下去,趁着老爷子又一次在穿越的时光中睡过去了,他默默地对着爷爷用几不可闻的低声说道:“爷爷,明天我去拜祭一下钟叔叔和……和凌阿姨。七年过去了,其实我早该去拜祭一下他们的!”
他头一次没对钟意的父母用上“岳父岳母”这个字眼,而是用的“叔叔阿姨”这个称呼。
因为明天他去拜祭这两位长辈,只是以陆建风孙儿的身份过去的。
或许那也称不上是过去拜祭,而是过去看望一下他们,顺便为陆家当年的霸道行事而致歉……
陆霆朗刚退出病房,准备打电话给钟意,告诉她爷爷已经睡下了,让她别过来一趟了,然而手机刚拨通了钟意的号码,眼前就晃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神‘色’一凛,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要说的话全都编成了短信发过去。
“陆晗!”他关了手机,连忙大步走过去赶上那道身影,同时也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陆晗步子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他,神‘色’冷淡道:“不用过来问了,我今天没什么坏心思,也不想出什么损招,我只是来跟老爷子道别的!”
听他这么一说,陆霆朗这才注意到,陆晗手上真的提着一个旅行包。
“这么快?”陆霆朗惊呼一声,“手续都办好了?今天的飞机吗?”
陆晗轻轻点头,苦笑道:“越快越好吧!我现在这样活着,也是了无生趣。但是就那么死了,我又不甘心。倒不如去点危险的地方,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去跟埃博拉做抗争,我死了还能落个好名声呢,也算是没给陆家丢人了!”
陆霆朗闻言一笑,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这王八蛋也有达到这种思想觉悟的一天!以前一肚子坏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义凛然的?不过我还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陆晗耸了耸肩,脸上挂着苍白的微笑,道:“身心俱疲了,自然就看开了。我今天来和老爷子道别,顺便也是想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