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朗简直没有办法再回想那时的情景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当初绑架清黎走的那个男人,给了清黎莫大的心理阴影。
清黎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醒来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爷爷当时着急,曾经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发疯似的将回来时穿着的衣服都从窗台扔了下去,包括当时手上戴的一枚戒指。
陆霆朗从来没见过平时高贵优雅的林清黎这么疯狂过,当时看到什么都是一副猩红的眼睛,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滚滚的流着,他本就不会哄人,当时更是手足无措。
后来她发泄完了,将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扔到了楼下的蔷薇花园里,才安静下来。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着医生过来给她确诊。
医生说她是自闭症,如果一直不说话,可能导致失语症。
陆霆朗慌了。
从小到大,林清黎是他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人。
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被爷爷逼着去军校,当时才十岁的清黎曾经每周给他写信鼓励他。
军校的信件是每个月统一发放的,他每到收信那一天,都会如获珍宝般捧着她那隽秀的字迹看了又看。
当初那么清秀那么有才气那么高傲的女孩,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怪他。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希望她能开口和他说说话。
她虽然始终不发一言,却是能认识他了。但也只信任他一个人,只让他靠近。
她吃饭的时候已经不会用筷子了,医生说可能筷子也对她造成过刺激,她干脆将怎么拿筷子也忘了。
他吓得不敢教她,只能一口一口喂她吃饭。
而今天,带她去琴行之前明明好好的,她却在琴行里无端哭泣了起来。
她不会说话,让她写下来她也摇头。陆霆朗没办法了,只能带着她先回家。
谁知她死活不进屋,跑进了后面的蔷薇园里,看着满园尚未绽放的蔷薇花叶一边走一边哭泣不已。
陆霆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能陪着林清黎在园子里一直走,一直转弯,再一直走。
林清黎看到了自己曾经扔下来的东西,又一件又一件的将它们都拾了回来。
可唯独那枚戒指不见了。
她终于开始理会陆霆朗,在他手心不停地写着“戒指”这两个字。
陆霆朗也急忙帮她找,可那么小的一枚戒指,说不定已经埋进了土里,也说不定让打扫园子的园丁拿走了,如何能找得到。
两人翻遍了园子也不见戒指的踪影,陆霆朗本来想和她说再买一枚的,却是看见她直直地对着那堵墙撞了过去……
讲到这里,陆霆朗当时看到林清黎竟是想要自尽时的悲痛感又涌了上来,对着钟意也是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钟意不可谓不震惊,碗里甜糯的芋圆都被她捣了出来。
“后来就来了医院?”她小心地问道。
陆霆朗干抹了一把脸,点头应声道:“我以为她撞的很严重,来医院以后一直昏迷,所以没太注意手机。钟爱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接到,还是等我出去给清黎打水的时候遇到她,我才知道你也来医院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语带歉意道:“对不起,钟意。我真的没办法放下清黎。我必须要把她治好。我不会和你离婚,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请你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忽视,而去伤害她。”
钟意的勺子“咚”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陆霆朗就这么坦然地看着她,看着她震惊不已的神色,语调平静的说完了刚才的一番话。
他看到她的勺子掉了,就喊了服务生过来,帮她又换了一柄。
他递给她,可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并不接过。
陆霆朗长臂伸过去,握住了她的右手,硬是将勺子塞到了她的手里,出声说道:“吃完,不然你还会饿。”
钟意很想端着碗将这一碗热芋圆全都泼到他脸上。
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
“陆霆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钟意的泪忽然就迸了出来,一大颗越过脸颊直接掉到了碗里。
陆霆朗脸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明显,他叹息道:“你是我妻子,这一点不会变。”
“你以为我多稀罕当你的妻子吗?”她忽然怒不可遏,厉声问道。
陆霆朗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骤然发怒的她。
红着眼睛在流泪的钟意,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白兔。而此时发怒的钟意,又像是一只长回刺的小刺猬。
“什么叫你不会和我离婚,你以为我有多留恋和你的这段婚姻吗?什么叫我需要多少钱你都会给?你吃定了我是因为钱才嫁给你的对不对?你放不下林清黎,又不可能娶她当妻子,所以以后打算和我形婚,让我给你当一辈子的挡箭牌,对吗?”
陆霆朗抿唇不语,他现在心里乱乱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意的这番质问。
本来以为可以试着和钟意相爱,可以试着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是清黎这番模样的回来,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不是滥情的男人,也不像是沈洲他们那样喜欢和女人玩暧昧。他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他觉得现在他屡行不了当初承诺给钟意的丈夫职责,所以就该和钟意明确地说出来,免得到最后让她空欢喜一场。
他很想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