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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的账到底没法开始,从浴室里出来的人tuō_guāng了浑身湿淋淋的衣裤,只裹了她的一件浴袍,却丝毫不知廉耻的大咧咧的坐在她的沙发上,等梧桐换下了陪着她奔波了一天的衣服穿着t恤长裤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那人紫灰色的短发湿漉漉的,没了平时嚣张跋扈,服帖的贴在额前,那张平时泛着狠劲的脸此时也仅剩下一片茫然,客厅里只打开了一盏落地灯,暗沉的光撒在他的身上让梧桐有一瞬间错觉面前的梁文泰似乎很柔弱。
梧桐摇了摇头,赶紧甩掉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径直走到了厨房,很快便端着一个杯子走了出来,顺手打开了客厅的大灯,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人不禁眯了眯眸子,沙发上的人转头看向她。
“关掉,好吗。”
梧桐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房间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昏暗,唯一的光源紧靠在墙角,柔和而黯淡,若是她没有眼花,那么刚才在他眸内荧动的应该便是泪光了。梧桐心里有些戚戚然,步伐安静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
梁文泰听见响动,低头看了一眼又皱皱鼻子闻了闻,笑道。
“咖啡?有酒吗?”
梧桐一声冷笑,毫不客气的开始摩拳擦掌,酝酿着要怎样将他扔出去,兴许是杀气太重,被那人灵敏的嗅到了,很快便听他干笑了两声。
“呵呵,开玩笑。”
环绕的杀气这才开始慢慢消退。喝了那么多酒有吐过一次的人此时正感觉喉咙干涩,于是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可以想象这杯咖啡被她泡得有多浓,梁文泰自嘲一笑,梧桐也料到他今晚是睡不着了。
咖啡入口,苦涩的味道开始蔓延,和酒精全然不同,但却一样能刺激到他在今天格外敏感的神经,一口气喝去了大半杯他才慢慢的放下杯子,昏暗的光线中,梧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谢了。”
是谢她把烂醉的他拖回家?还是谢她给了他一杯咖啡?无论那样,梧桐坦然接受,她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
“今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算起来,她都离开了13年了,为什么我感觉就好像在不久前呢?我不止记得她的生日,还记得她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神态,她说话时的语气,她生气时的冷淡……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就好像昨天,我还和她在别墅里打闹,她还和我一起去学校,梧桐,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
梧桐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这些普通的字眼却汇聚成了一句句即使听起来都能感受到酸楚的话,她似乎能感同身受他现在的感受,即使过了一年,两年,十年,十九年……母亲当年离开的背影都是那么的清晰,她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做饭的味道…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和梁文泰一样呢?
这个特殊的日子,这么安静的夜晚,烂醉后清醒的男人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未曾动过,可嘴巴却开始不断的张合,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语如同被牵了线的珠子一般从他嘴里滚出,一颗一颗,看不见尽头。
他说的字句很平凡很朴实,没有华丽的修饰没有浓重的渲染,春夏秋冬,院内落叶门前积雪,一字一句,讲述着他和她之间那些普通而珍贵的过去。
在他的声音里梧桐似乎能看见那一幅一幅的画面如此鲜花的在她眼前展现,那般的熟悉,如此的相像,就像是她和蒋宴泽的过去一样,她恍然,难怪他之前会那般看不顺眼蒋宴泽以及跟在蒋宴泽身后的她,若不是现实捉弄,他的身后也会有那样一个她。
梁文泰似乎将不停歇的倾诉当做了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另一种方式,而梧桐也称职的做着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他不断的徐叔回忆中,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一般,而面前又是和她如此相像的梧桐,他就像是在和小芊一起回忆过去一样,可是虚无的幻象下掩盖的永远是残酷的现实,他们都明白,可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暂时的遗忘,梧桐会在某些时候适时的点点头,一起笑笑,或是埋汰他两句,而他也乐于其中。
这场看似没完没了的回忆终是在天际微微泛了白时停了下来,梁文泰抿了抿唇,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这已经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杯水了,对面梧桐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梁文泰抱歉的笑道。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晚。”
梧桐其实早已经注意到了窗帘后慢慢便得明亮的光影,她曾经已经领教过了他不为人知的啰嗦唠叨,心中毫无意外与责怪,若是能让他好受一些,她这个朋友也算值了。
梧桐摇了摇头,对着沙发示意道。
“没关系,要睡会吗?”
“不了。”
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用力的伸了伸腰,头发早已干透,乱糟糟的趴在脑袋上,他抬手揉了两下,宽松的浴袍往另一边滑落了一些,露出半边精壮的肩膀和一抹若隐若现的胸膛,梧桐感觉别开了目光,梁文泰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脖子,将浴袍拉拢,自然又利落,他身上从来没有那些有钱少爷一样的腐朽味道,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讨笑迎人,一种干干净净我就是我的味道。
梧桐将他在窗台晾了一夜的衣裤收回来扔在沙发上时,他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