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了,可那场声势浩荡的订婚上的闹剧依旧为人津津乐道。
私生女流落在外如今认祖归宗,却被强迫与人订婚,真爱之人在订婚当日毅然前往,谎言戳穿,两家翻脸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当事的两个男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面容俊逸难得一见,被抢夺的那个突然麻雀飞上枝头的女人却只是一个身材姿色平平的模样,现如今因为她闹成这样简直是……
后面的话梧桐还没有听完就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叫段公子一脸幽怨的盯着她。
“你就不想听听外面怎么传的么?”
“哪用听啊。”梧桐拍拍胸口停下了笑,“猜也能猜到了。”
段预的嘴角抽了抽,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确认她话里的不在乎不是装出来的后悄悄舒了一口气,转而又皱起了眉头。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传她可以不在乎,可那件事呢?那个人呢?顾珩呢?顾衍之呢?
他不是她,可一想起这些都觉得头疼了,更何况是她本人呢?用眼睛偷偷瞄了瞄了沙发上的那人,纤瘦的脸被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弥蒙的光晕,让她的五官模糊而炫目,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英气而漂亮的眉眼被一层疲惫之色所覆盖,再也不见那一抹利落的纯粹。
梧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偷瞄,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慢慢靠在沙发滑了下去蜷缩在角落,双眸轻轻的阖上,若不是那轻微的呼吸声,他甚至会以为他看见的不过是一幅幻觉而已,她睡得很沉,眉头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就是这一份并不安稳的平静也全因为桌上那一瓶安眠药而已。他有一种古怪的错觉,只觉得眼前这个他曾熟悉的鲜活的的女人此刻轻飘飘的好似一片羽毛落在了沙发上,轻轻的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走似得……
胸口传来隐隐针扎般的刺痛让他逐渐回过了神来,段预用力的甩了甩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这个梧桐还是他曾认识的那个她吗?
她曾经是那样鲜活而凌厉,漂亮却俊秀,不屈不挠的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她保护他,张开双手站在他的前方,那时小小的背影落在他的眼中却如同坚实的高山一般,后来他们分开,她进了蒋家,再次相遇,似乎每一次再见面,她都会有所不同,她变得沉默少语,冷静理智,一心一意的为她口中的少爷,越来越能干,却越来越不像她,准确来说,越来越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一个被人下达了指令完美执行的机器而已,每每只有提到那个人时,他才会在她表情寡淡的脸上扑捉到一丝柔和的神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即使她一直没有亲口承认过,可他已经笃定,她爱那个人,就像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想到她就会默默加速的心跳一般。
他喜欢她,从她第一次牵起他的手,第一次把唯一的食物递给他,第一次站在前方保护他开始,一直到后来后来……
这份喜欢或许并不纯粹,还夹杂着感激,小时候相依为命的依恋等,但并不代表这份感情不曾存在,可他从未打算过告诉她,毕竟,她眼里能看见的只有那个男人而已,与其告诉她换来一分尴尬不如成为谁都不能替代的朋友不是更好?就像现在,她想要逃避,想要躲起来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不就是自己么?
段预白净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与模样不相符的淡笑,他摇摇头,收回目光,默默收拾起桌上吃剩下的午餐,与其说是吃剩下,不若说动也没怎么动过……
梧桐不会知道的是,订婚的那天,他其实也在那里……
该说她笨吗?
明明是想要隐瞒隐藏的一件事,却偏偏连梁文泰那个迟钝得要命的家伙都知道了,更何况是其余的几个人,温狐狸自是不用说了,蒋宴泽也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纨绔少爷,而他自己也有他的方式来得知想要知道的事情,到头来,被蒙在鼓里的人却成了她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段预自认为自己也算得上半个旁观者了,事实上,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纠结不清的事还有她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他的确看得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要清楚。
他爱她,而她却爱他……
就这么一想都会觉得万分狗血的一件事,却偏偏就是他们三个之间的事实,可关键的是,那个他呢?蒋宴泽呢?
段预有一段时间曾固执的认为蒋宴泽就是一个不懂珍惜的花心大少爷,直到后来他突然的转变之后,他又固执的以为,蒋宴泽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梧桐也不过是他掩饰自己的一个利用品而已,后来他与董清雅的订婚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想,一个礼拜前的那场订婚上,蒋宴泽没有出现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这样认为下去,但偏偏,老天似乎很是喜欢这样反转的玩笑给众人带来的震惊与慌乱,并且乐此不疲,却不想这一个一个的玩笑大多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段预想着,胸口轻轻的抽痛了一下,他从房里抱来了薄毯轻手轻脚的搭在梧桐的身上,唯恐打扰了她这难得的片刻安眠。
随后,他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平时懒懒散散的娃娃脸难得的正经起来,带着几分梧桐从未见过的神色,玩,直到被一把抓住。
为了她,他或许应该做些事了……
段预的嘴角牵起一抹轻笑。
哪怕是以弟弟的身份,时光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