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是疯魔了不成,这种话在皇宫里也是可以乱说的么?我的确不知道德妃从前流了一个孩子,纵然是知道,断然也不敢说出来。后宫是主子住的地方,就连皇上都住在此地,怎么胡福薄i?”若昀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话可再也不能胡说了,若是叫人听见,九颗脑袋只怕也不够砍。”
“我知道,在旁人面前当然是不敢乱说,但是我们姐妹的情分,你既然问起来,我就不想再瞒着你。”韦璇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们姐妹二人原本打的是一个主意,咱们做宫女的,既然一心不想攀上高枝,那么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头做事,到了时候,自然就可以放出宫去。”
“我是因为家里贫困,孤儿寡母还有一个弟弟,父亲也已经早早去了,不得已才到宫里头来当差。和你一样,我也从来不曾想过什么出人头地,能够熬到二十五岁,自己身边能够存下一些银钱,回去随便做些什么都行。”韦璇喃喃说道,“但是刘美人的事情,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你不曾看见那一****在我面前哭成什么样子。”
“稚子无辜,她在后宫之中无权无势,若是旁人知道她有了身孕,恐怕……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后宫之中,韦璇知道自己可以相信的也只有若昀一个了,因此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出来。
“但是姐姐,纵然能够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就算现在你可以悄悄为她去配安胎药,但是之后又会如何,你可曾想过?”若昀却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刘美人生下来的是皇嗣,非比寻常。难道你还准备让她修养十个月瓜熟蒂落的时候才说出来么,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自然不是,你有所不知,所谓十月怀胎,前面三个月是最重要的。若是前三个月能够将孩子抱住,这胎位就算是稳定下来了,若是不然,三个月内,哪怕一点点麝香和藏红花,都能让那孩子死于非命。刘美人身子原本就虚脱,想要抱住这个胎万分不易,所以头三个月,反而越发重要。”韦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焦灼,过了许久,若昀才忍不住叹了口气,“三个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胎位稳定了,再去禀报皇上,若能顺利生下孩子,倒也是功德一件。”
韦璇顿时红了眼眶,有几分哽咽道:“若昀,你不知道,我原本是有一个妹妹的,只可惜母亲后来体虚抱不住那个孩子。若非因为此事,母亲也不会病榻缠绵,身子变的如此之差。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十岁了,还记得伸手去摸娘亲的肚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然而骨头相连,我分明感觉他在我手心里踢着娘亲的肚子。”
老夫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将心比心,若昀虽然从来没有弟妹,因为母亲也是身子不好,迟迟不曾有孕,后来大夫诊断,只说年事已高,若再想有身孕已经不是一件易事,而且万一有了孩子,分娩的时候,恐怕也是一桩难事。
父母恩爱,因此便绝了这个念头,只专心养育自己。
她虽然不曾提起,唯恐父母伤怀,然而自己心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若是有个妹妹,两人也好一块长大,总算是有个说话的伴。但如果是个弟弟,日后也能撑起柳家诺达的家业,自己也不必那样辛苦。
此刻看着韦璇伤怀模样,若昀自己也有几分寥落起来,伸手握住了韦璇的右手,这才轻轻说道:“我明白了,姐姐既然是为上不欲与人知,那么若昀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刘美人如何?”
“也好,刘美人心思纤细,和妹妹正好说说话儿。我们倒都是俗人,她有时候吟诗作对,我也不大听得懂。”韦璇的眼睛陡然一亮,连忙拉着若昀就往刘美人住的地方走去。
永寿宫里人来人往,刘美人的宠爱也是三不五时,而且难得为人又和善,因此旁人都不大与她计较。而且刘美人似乎特别喜欢偏僻,竟然挑了永寿宫最偏僻的地方住,此刻正是寒梅傲雪的时候,梅花虽然没有绽放,然而已经吐露一个个小小花苞,空气里似乎还有白梅清浅的香气,叫人一时之间为止心旷神怡。
“后宫多种芍药牡丹,以求富贵艳丽,倒是除了迤梅园之外,竟然还有梅花长得这样好。”若昀都忍不住赞叹起来,都是爱梅之人,等走进了,若昀原本沉沉面色都忍不住泛出了一缕笑意,“竟然还是绿萼梅,迤梅园大多种粉梅以作观赏之用,绿萼都难得一见。”
“是什么人在说话?”轻轻的声音从长廊转角的地方传来,后宫之中的女子吴侬软语,娇俏可人的多,然而这样如江南一段缭绕烟雾的低低声音,倒是让若昀都忍不住心中一赞。
“奴婢该死,方才见了这梅花长势极好,因此才随口称赞了两句,没想到会冲撞了娘娘。”若昀俯身行了一礼,然而那说话的人很快便笑了起来,“无妨,我在永寿宫种这梅花,人人都觉得稀罕,以为梅花非红即白,只是称奇罢了。只是难得有人竟然叫的出名字,我也觉得极为高兴。”
“让主子见笑了,其实若昀也不过是从前在宫外见过而已,因此才叫得出名字。绿萼梅品格不俗,因此越发叫人喜欢,只是难以栽培,这是小主自己种的么,当真是让奴婢佩服的很。”看韦璇笑意盈盈的模样,就算不必开口去问,若昀也猜得出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自然便是刘美人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