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戍边的兵士,大部分都是所在州郡的百姓,而内地的驻军却是相反的情况,大部分都是其他州郡的人,甚至有不少南方人被调到北方驻守,好在周军兵制三年一轮回,当兵过三年军队也不会勉强留人,不然常年和家人分开谁会受得了。
之前镇守边城的周军中就有九成是平州和览州人,边城作为戍边之城是直接归中央兵部管理的,只是边城的背后就是平州和览州,所以就从两州调兵镇守,而后来支援的也都是两地之兵,这才能保证他们会效死力。
要是这些人守不住边城让高乌军过去了,身后的家园,亲人,必定不会好过,就为这个他们也不能临阵退缩。
周军百人一队,在城中集结往前,步伐坚定无比,一个赴死的人最是无惧,也最是难缠,说不定敌人死了,自己也就死了,而一群去赴死的人就不是难缠那么简单了,要是这些人又是军人,毋庸置疑这支军队绝对会让敌人恐惧,不付出巨大的代价绝对无法消灭他们。
一千余周军犹如一千多恶魔,从地狱中走出来向士气正盛的高乌军走去,每一步都让人惊讶,每一击都让人痛苦,短短半个时辰,三千高乌军横尸街头,而且败迹已现,周军却已经不在乎胜败了,他们要的就是把敌人挡在边城,仅此而已。
“传令大军后撤,他们这是最后的疯狂,只要过了这一会他们不战而败,弓箭手射住阵脚,我军只要守住城门前的这一道防线就好。”要是此战是由朱句他们指挥的话这个时候必定是增加兵力抓紧时间解决掉周军最后的兵力。
可是韩定邦经历战阵无数,他最擅长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只要自己撤退给对方留下余地,只要周军的神经一放松,自己再趁势攻击不知能省力多少。
“全军停止追击向我集结。”林答的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亲兵,而此刻边城之内还能站起来的周军不到七百人,每一个都累的快要趴下,可是听到林答的军令没有一个人拖延立马就往这边赶来。
边城的中心是一片广场,平时这里就是军队训练和百姓聚会的地方,也是城中最宽阔的地方,高乌军已经退到了城门一带,而林答则是将人聚集到了这里。
七百壮士,人人带伤,每个人都到了身体的极限,好像再动一动就会倒下,可是他们的眼神却十分清晰,那就是战意,对敌人的恨意和不屈的意志。
“弟兄们,天已经黑了,可是援军今天来不了,高乌军也退了,但是今晚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肯定会一直骚扰,要是我们大意了随时都可能死。”林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结果让他很满意。
“家中独子者出列。”林答大声喊,他想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人出列。
“无后者出列。”林答继续喊,依然没人站出来。
“父子兄弟同在军中者,子弟出列。”
“父母无人赡养者出列。”
到最后没有一个人出列,这样的士兵林答遇上了是他的幸运,却也是士兵的悲哀。
“牛昆,你尚未娶妻,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父在览州独居,你为何不出列?”林答大吼,似乎很是愤怒。
“将军要我们出列,无非是想让我们现在离营回到家中,但今天若是我们走了,边城丢了,我们就是回到家了又能活多久,还不如在此再搏一次。”牛昆依然没有出列,但他用他的喊声回答了林答,回答他们这些人留下不是好面子,他们是想的明白。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是,誓死不退。”众人齐声吼就连城门处的韩定邦都听的心里一紧。
“好,把东西抬上来。”林答大喊,十几个亲兵抬了不少担子过来,一个个都冒着热气,掀开盖头一看都是些刚出锅的热食,“这些是城外百姓刚做的,他们就在城外不远处,要是我们守不住他们全会死,都给我吃,吃饱了好杀敌。”
“将军,你先去吃吧,我们来守着。”林答和宋骁两人拿了几个馒头就到了大道头值夜,牛昆带着几人过来要换下他们两人。
“谁是将军?”
“当然您是了?”牛昆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那就听我的,你要是想来值夜就赶紧吃完让我吃去。”牛昆听了马上回去大口吃饭大口喝酒,把自己的那份三两下解决了就过来换下林答和宋骁。
这边痛快的吃着那边也是痛快,不说韩定邦自己统领的两万人,就是攻城的那些人此刻也是在饱餐,饱餐之后所有人都休息了半个时辰,到了这一步韩定邦还是没有动用后部两万人,对方只剩下七百人,而自己这方还有五千人,怎么打都能赢,何必要让所有人劳累。
“将军,敌军开始进攻了。”牛昆回来汇报,语气很平静,都已经打了好几天了,谁还不习惯啊。
“来了多少人?”林答坐在地上背靠着木柱,云淡风轻。
“不多,只有几百弓箭手,但是我估计他们是想用车轮战来对付我们,把我们的体力都耗尽了,等到半夜他们就会全力进攻到时候我们肯定守不住。”
牛昆的想法没有错,这确实是高乌军的想法,每次只派三百弓箭手,不近战,只有弓箭攻击,每个时辰四轮,周军就是想休息也做不到,再加上他们苦战数日到了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把各条大道都封死,让将士们去墙后休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