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虽被多少人指谪,但仍能屹立不倒,真不愧是个出色的香槟酒商。”希姆莱随意翻动手中的厚厚资料,给了安德鲁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眼色。
沃尔夫只顾埋首记录,心中却对帝国高层间无数次的党同伐异感慨万千——曾几何时,希姆莱与里宾特洛甫何其亲密。而今,由于希姆莱越发干预外交部事务,令里宾特洛甫日益不满,怨怒渐生,究竟他先前交谈中有几分真心实意,想必希姆莱也丝毫不信。
再者,不仅希姆莱与里宾特洛甫矛盾愈深,安德鲁也对其素来不屑:正如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博士先前嘲讽的【85】,里宾特洛甫根本不是如安德鲁等容克贵族,按家族规定从父辈手中承袭爵位。而是过继给他的贵族亲戚后,才获得“冯”字的头衔,可谓徒有其名,以致从未被贵族社交圈接纳。
不过提及‘过继’——沃尔夫抬眸瞥了眼安德鲁,想起希姆莱、表弟威尔克斯曾私下透露安德鲁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过继给某个没落且无嗣的远房亲戚,所以霍夫曼家族最终将伯爵爵位传承安德鲁。传闻三年前,安德鲁为了一个非纯雅利安女人,从此性格大变,更与这兄长及其弟弟埃里克的关系势同水火。
“所谓贵族生活不过如此:骑马、狩猎、宴会、女人,然后倚仗名存实亡的爵位在军队中作威作福,荒诞得令人可笑!”沃尔夫的脑海中,忽响起这句海德里希曾讽刺安德鲁的话,不禁暗笑十三年前,海德里希被容克高层黯然终止海军生涯的往昔,如今敌视安德鲁纯粹恨屋及乌罢了。但里宾特洛甫、安德鲁的为人,令他不得不赞同此言,尽管与海德里希的矛盾已是不可调和。
可他们得意狂喜之际,全然不觉里宾特洛甫心中有着自己的算盘。这位曾沉浮商海多年的外交部长,早已练就了审时度势的头脑,何尝不谙希姆莱、戈林等人愈发膨胀的野心?面对希姆莱时不时干涉外交部的行径,他已怨愤多时。但相比“帝国继任人”戈林对他仕途的影响,希姆莱则显得微不足道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鉴于与戈林日益尖锐的矛盾,理应利用希姆莱牵制戈林,而眼下这‘波兰总督‘一职,便是给了他千载难逢的机会——明里凭借《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成功签订,加大希姆莱赢得这职权的筹码,卖给希姆莱一个天大人情,以致令希姆莱感激之余,放缓对外交部的干涉,也制造了‘团结协作’的氛围,博得希特勒的信任与器重;暗里却故意让戈林、希姆莱二人嫌隙愈发深厚,待双方争斗得你死我活时,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注释:
【85】戈培尔与里宾特洛甫的关系也很糟糕,他曾在日记中不无刻薄地评价:“他的名字是用金钱买来的,钱财是通过婚姻获得的,官职是靠诈骗弄到的。”史料参考维基百科、lopediaoftcgraw-hill,1976年出版,第2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