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村庄里并没有这个人。
问了一圈,才知庄后有条小河,河边有间小屋,里面是住着一名逃难至此的女子。
“她到这里多久了?”他问道。
村民想了一会儿道:“大概快两年了吧。”
九郎的心间沉坠得难受,低声又问:“一直是她自己独自生活吗?”
“是啊,后来不知从哪儿弄来只小猫,我常看到她带着那猫儿去河边洗衣服呢。”
……
九郎将仆役留在了村子里,自己去了通向河边的小路。
新月冷冷升起,照着枯草间的皑皑积雪。蜿蜒的河上还覆着薄薄的冰,唯有底下流水缓缓,在寂静中发出些微的声音。
身后的白沙庄内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正与家人围坐一起。
而前方昏暗无光,他只有凭借着淡漠的月色,才能勉强辨出脚下的道路。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流走,头脑中竟是异乎寻常的空荡,甚至最后连自己已经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都不曾意识到。
一道山坡阻住了去路。
而就在山坡之下,河流之畔,有一座小木屋沐着清冷月色。屋前架着竹竿,许许多多的衣服与床单悬在那里,被风吹动,犹如沉默的海。
一直空白得近乎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被某些情绪充塞填满。
夜风吹来,屋畔枝桠晃动,有一团小小白影在梢头悄悄探了探,又跃了下来。
浑身雪白,唯有额头浅黄的猫儿就在离他不远处蹲坐着,用澄澈的眼眸望着他,歪过脑袋,忽而发出轻轻的叫声。
他鼓起勇气朝前走了一步,小猫警觉地朝后退,眼看就要逃走。却在此时,屋后的矮树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多时,有人背着一大捆柴草自暗处钻了出来。
他震了震,站在那里,竟不能再往前一步。
而背负柴草的少女愣愣地站在他对面,却也好似丢了魂魄。她悄然追随他来到河间,像影子一样生活了那么久,如今见了他的人,却手足无措直至无法捡拾起散落一地的心,惊惶之中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猫喵呜地叫了一下,逃到她裙边蹭了蹭,只露出半个脑袋来打量那个陌生的男子。
九郎看着她,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眉目不甚清楚,隐约比以前憔悴了些,眸子却还是黑得如同沁了水的珠子。
他走上前,她却低下头,似乎不敢直视。
一枚细小的枯叶藏在她的刘海间,随着微风轻轻簌动。
“怎会藏在这儿?”九郎低声说着,一抬手,自她发间将枯叶轻轻摘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