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国公主朝元昌望了一眼,元昌心领神会,立即下了繁塔,去往湖边楼阁通知九郎。
他怕打搅两人,便只在门外低声说了此事。双澄本还依偎在九郎身边,得知他们就要回大内,怅惘之情难以言表,但她也没有强留九郎,只是道:“阿容,我等着你的消息。”
“好。”九郎撑着手杖站起身来,望着她那双雾蒙蒙的黑眼睛,道,“你要万事小心,待我替你找到师傅后,再派元昌来告诉你。”
她默默地点点头,九郎摸了摸她微微发凉的脸颊,想要转身却又不忍,踌躇片刻后低声道:“双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离开,知道吗?”
双澄知道他还是记起了之前她说的话,怕她因为身世而孤身远去。她咬了咬下唇,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了……我会等你。”
他闭着眼睛抱了抱她,极其用力,似乎想将她的气息多留下几分。
元昌再度叩门,冯勉从别处赶来,也在门外小声催促。双澄攀着他的颈,吻了他一下,随后松开了手。“阿容,走吧。”
他深深地望了双澄一眼,心中涌起难以压制的苦涩,但还是只能转身离去。
门外元昌与冯勉静候两侧,九郎已出了门又回过头,双澄站在屏风边,虽然眉间还带着眷恋之情,可唇边却扬起微笑。
看着那双清亮如水,满是期待的眼眸,他是真的想要就此将她带回,永远相守一处。心绪万千,浮沉起落,最终只是认真地又说了一句:“一定要等我回来。”
双澄紧紧抿着唇,强忍着酸楚之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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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昂车马再度启程,繁台的旖旎春景如同一卷清雅画轴,慢慢展开又慢慢收起。
铁蹄踏尘,旗幡飞展,这一列人马自繁台前的大道朝着皇城方向行去。可才行了一半路程,却忽听远处马鸣萧萧,又有另一队人马自斜侧岔道口飞驰而来。
元昌急忙喝令暂停,此时对方首领亦看到了大批的禁卫,虽不知车中到底是何人物,也急忙勒住缰绳,朝着这边行礼道:“小人急于追捕逃犯,不慎冲撞了宫中人马,还请都校恕罪!”
季元昌认出这人是汴梁府的捕头,不由问道:“难道城中有罪犯流窜至此?”
“正是前段时间冲出关卡的逃犯。”那捕头迅疾道,“先前兄弟们寻找多时没有任何音讯,刚才却有暗探来报,说是发现了可疑人物,因此小人们正要赶去核查。”
季元昌一听,忙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速速前去,不要再耽搁时间。”
捕头应了一声,朝着马车抱拳告辞,当即率领手下众人沿着大道一径往西而去。九郎的马车就在队伍前面,他在车中听得真切,见他们已走,即刻召来元昌。
“依照那人所说,他们此去追捕的正是双澄的师傅丁述。”九郎低声道,“荆国公主与卫国公主都在后面的马车中,我无法抛下她们跟踪前去。你马上派几个亲信跟着那群捕快,必要时再通传回报,一定要打探到丁述的下落。”
“是。”元昌当即点出几名亲信交待几句,那几人掉转马头,朝着捕快们离开的方向紧追上去。
后面马车中的荆国公主不明所以,隔着车帘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停在了这里?”
元昌应道:“公主不要担心,只是遇到了汴梁府的人马,相互问候了几句。”说罢扬手示意,马队又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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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府的众捕快急于赶路,虽然发现了后面有数名禁卫紧随,也只问了几句,得知他们是季元昌派来增援的人手,便也没多加考虑,领着他们一道往城西赶去。
自从丁述闯出关卡后,汴梁府尹一直派人在城里城外四处搜查,可是这丁述竟好似云烟消散一般,不到半天功夫就彻底没了踪迹。汴梁府尹深感不安,这些天来更是增派人手秘密撒网,大街小巷全不放过。这一次,便是有人在城西石桥村发现了可疑之人,这才通报了汴梁府尹,派出这一大队人马前去详查。
石桥村距离汴梁主城甚远,这群人自城南繁台往西驱驰了近二十里地,才算远远望到了那座小村庄。那报信之人也是当地镇上的捕快,扮作了走乡串户的商贩等在路边,见他们赶到,急忙上前低声道:“那人应该还在村后的林子里,我早上经过时还望到人影。”
“可曾见他还有同伙?”汴梁府的张捕头急切问道。
那人摇摇头,“问过村子里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是偶尔有去捕捉野兔的人看到这一个汉子住在林子里,但他行踪隐秘,那个村民也没看清楚他的外貌。”
“先进去看了再说。”张捕头朝着众人做了个手势,捕快们纷纷下马,跟着那人悄悄抄小道进入了石桥村。元昌的手下见状,亦紧随其后,不敢怠慢。
这小道高低不平,路边杂草丛生,众人敛声屏气急速而行,不多时便望见前方有一片树林。张捕头轻一扬手,众人朝着四面散开包抄。领路的捕快扒开杂草矮身入内,那昏暗繁密的林子间却忽然掠出一道黑影,手中白光骤现,朝着此人当头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