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扬这起属刑事案件,在没有宣判之前裴潇潇会暂时被收押在城郊的看守所。.
去的那天邺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四月末,入夏之前有个漫长的雨季。
黄律师带冯厉行和连翘进去。门口已经有打点好的看守所民警来接应他们。
这是连翘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真正的"高墙大院",围墙在地面上投下大片阴影,电网森森,再加上雨天,进去之后只觉得一阵湿冷,仿佛阳光都永远照不进来的样子。
按照裴潇潇的条件,她必须要先见冯厉行,所以冯厉行跟着黄律师先进探视室。
探视室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小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半旧的长宽桌子和两把椅子,冯厉行坐在椅子上等了约5分钟。侧门那头的走廊深处传来一窜脚步声和金属垂地的声音。直到声音靠近,负责押带裴潇潇的民警打开铁门。
"快点,时间不多。"其中一个民警不带感情地催促了一声,后面有人将裴潇潇往前面推了一把。
坐在椅子上的冯厉行终于见到她的样子。
低着头,身上穿着藏青色的布衫布裤,应该是看守所里嫌疑犯统一发放的衣服,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镣,脚步被民警推着往桌前挪动,沉沉的铁质脚镣便敲打着地面。
沉重的声音击在冯厉行心口,他捏着拳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人生际遇无常,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跟裴潇潇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裴潇潇步履蹒跚地走至桌前。
冯厉行用略带暗哑地声音问:"能否把她身上的东西解开?"
民警也没说不行,就当着冯厉行的面把脚镣和手铐都解开了,裴潇潇轻轻笑了一声,手腕扭动了一下,终于落座到冯厉行面前。
冯厉行睨了一眼一直杵在裴潇潇身后的两位民警,她苦笑着开口:"别看了,他们有责任盯着我,不会走。"
既然这样冯厉行也没办法,只能一手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抬起头问:"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潇潇笑了一下:"能对我温柔一点说话吗?毕竟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话很伤感,可她的口吻清淡平和。
只是冯厉行被她说得有些难受起来。又咳了一声,换了更为柔软的调子问:"潇潇,找我有什么事?"
裴潇潇这次一下子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里有湿气浮起:"厉行,你以前就一直对我这么说话的,声音好听,还带着一点磁性,可是后来慢慢就变了。从什么时候变得?从余连翘出现之后变的。"
冯厉行没否认,不知如何接话,只能任由她说。
裴潇潇一直留意他的表情。状巨斤巴。
那么俊朗的面目,还是一身白衬衣套着浅蓝色的套头毛线衫坐在自己面前,袖口随意撩起,露出小半截手臂。
她看得心里丝丝难过,习惯性地用手去撩盖在脸颊的头发,可是撩过去才发现她的一头大波浪卷发已经被剪掉了,现在是齐耳短发。刘海稀稀拉拉只盖到眉毛上面。
不由手一抖,顺着面颊摸到自己唇上,停在那里,突然用一种很惊恐的语调问:"厉行,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丑?丑到你都不想再见我一眼?"
"没有。"冯厉行赶紧回答。
裴潇潇却摇着头,眼里的湿气似乎变得更重:"你骗我,你最会骗人,骗了我两年,骗得我好苦。"
冯厉行被她说得心里更压抑,只能不接话。
她也无所谓他的回答,自说自话:"可是那两年我过得真的好幸福,周围人都羡慕我,羡慕我能够这么容易就在娱乐圈混出名堂,更羡慕我能成为你的女朋友,你挽着我的手出入各种场合,你教会我在媒体前面如何应对自如,你让我成为lamo的代言人?我穿着十多万的礼服,戴着上百万的首饰出现在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我再也不需要为了出席一个小酒会而厚着脸皮去借衣服,我也再也不需要为得到某个小角色而去陪制片人和导演喝酒应酬,终于有资格让别人看我脸色,人前受万人拥戴,而人后我只需要讨你一个人欢心即可。"
过往种种风光,仿佛还在眼前。
裴潇潇眼里的光束似乎一下子飘出去很远,尽头是她的回忆,流光溢彩的过去,可是光束一暗,她被迫回到现实,斑驳的墙面,铁窗电网,她爱的男人离她一米之远,可伸手过去,再也握不到他的手臂。
"知道为什么我想见你一面吗?"
冯厉行摇头。
裴潇潇冷笑一声:"我想当面再问你一次,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可最终我却输给了余连翘,为什么?"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冯厉行垂下头刮了刮眉心,却答:"并非你先认识我,而且你也没有输,因为你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话什么意思?"
冯厉行抬头:"其实我五年前就已经认识她,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她,从来没有别人。"
"什么?"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裴潇潇思绪又一下子飘远,回忆:"那天晚上我去参加一个品牌活动,活动结束的时候我独自离开,因为脚上穿的是一双二手高跟鞋,鞋跟断了,我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当时崴了脚,是你及时出现把我送回家。"回忆间脸上都带着轻渺的笑,她与冯厉行的缘分便是从那一天开始。
冯厉行却摇头:"那或许是你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还记不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