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和那黑衣人俱是倒了几步,惊恐地望着对方。 碎月右手虎口染满鲜血,微微颤栗着,那一弧冷笑,似是惊讶,又似是极为兴奋。脚下十字站定,等待着那黑衣人防不胜防得冷招。
果然,碎月才刚一动,一道细雪绒光轻点,跳动着袭来。设非那一道寒气逼近,碎月几近以为只是一道剑光罢了。
嗡然一声巨响,耀目的星华将洞中昏黄的几盏灯,悉数打灭。待耀华尽毕,洞中完全漆黑下来。碎月的确不适应黑暗中作战,相反那黑衣男人,却是气势陡然涨了起来。
只听着洞中一阵阵风声,撞击声,接连不断。点点星火一闪即灭,几人完全隐在黑暗之中,只能靠着听觉,依稀辨别着对方的方向。接连几剑,都从碎月视线内划过,贴着耳朵,惊得碎月握剑的手心攒满汗渍。
“萧依寂!”碎月一声厉喝,身形立刻飘了出去,暗用旋劲,追星盈然满握在手,泛起蒙蒙灰白色的光,大喝声中,劈头砸下。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竟是飘飘躲开,长剑封回,挟着森森冷焰,力气之大,罕有其匹。剑法诡异非常,旋而不发,凝而不动。黑暗中宛若一道惨白流星,直直射向碎月胸前。
仿佛一道残影,只有一柄剑。即便如他碎月今时今日贵为陌红楼第一杀手,也是骇然心惊。那一道极细的剑刃,快得难以置信,瞬间便扑满他的眼睛。然而除了剑刃,却在看不到其他。碎月顺势将剑一横,周身其实暴涨起来,裹着几处大穴和命门。
他嘴角一挑,古怪地干咳了两声,道:“没用的!”
说着,长剑中途微微一晃,变了攻势。随着碎月一声低吟,那一道极细的剑光,已经完全没入黑暗。
洞中突然静了下来,犹如一片墓场,金属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潺潺流水声和着滴答声鸣奏。令人战栗的安静,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味道。
幽幽地蓝光泛起,那一抹妖艳的血色,更是显得极为妩媚。碎月此刻借着长剑才没有倒下去,那胸前大片血迹浸透,看得萧依寂不仅剑眉一蹙,星目一闪,就望向那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默立在一旁,那道极细剑光已被血污掩盖,四目交接的霎那,萧依寂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迷茫,不可懂的迷茫。
“碎月,你还好吧?”上官云翀上前询问,一边打量着那道奇长伤口。只见碎月星目半睁,面色衬着痛意,嘴唇微微泛着青紫。
“你也试试看,看看好不好受?”碎月强忍着剧痛,从嗓子挤出了几句话。旋即,腕子一抖,凭借着追星剑气,勉强站了起来,朝着黑衣男子微微颔首道:“你赢了!”
萧依寂难以置信地看着碎月,似乎没有想到碎月这么轻易就认输。那黑衣男人也不语,冷冷看着,似是傲睨苍生的世主,对于卑微的人,不屑一顾。
“我承认你的确比我想象的厉害,但,还没厉害到能要了我性命的地步!”碎月眸中浅笑道。没有刚才的暴戾,周身上下血腥味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面色亦是缓和了几分。
“你认为,你能赢?”那黑衣男子一怔,旋即冷然问道。声音干涩,略略带着沙哑,有点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我从来都没认为我能赢任何人!”碎月倏然沉声正色道,身形也是卓然而立,尽管胸前汩汩流着鲜血,他却也丝毫不在意。
“哦?”黑衣男人怪叫了一声,再次冲来。长剑落处,微如烛光,瞬间点了一十六道光斑,手臂随意一摆,便悉数打向碎月十六出擒拿要穴,穿杨奇术,快准无匹。
碎月一见那黑衣男人,显然杀得兴起,将上官云翀挡在身后,由地而起打出一道光幕,而后又退了几步,打出第二道光幕。如此反复,知道地上深深刻着九道划痕,碎月轻轻抖动追星,一股股气浪,接连注入光墙中,灿然的光芒如炙焰一般跳动,愈来愈盛。
随着黑衣男人袭近,碎月抖动的次数也是愈加频繁起来,龙吟低啸在这个空旷的洞里,余音不绝,历久不歇。
轰然一声巨响,宛如霹雳,火花飞溅,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灌入碎月脏腑,他只觉喉头似有东西上涌,一口殷红的鲜血便喷了出来。追星更是差点脱手而飞。
那黑衣男人似乎也受到了力量的反噬,呼吸间有些急促不畅,银色面具下的嘴角,也是渗出了一行血渍。眉头聚着痛意,紧紧蹙在一起。
“还来吗?”碎月再次站定一方,淡淡地说道。他的神经,被血腥的残忍刺激得好斗起来,星眸冷冷泛着光辉,渴望着一场战斗。
那男人也不顾碎月的话,沉吟良久,看了看洞顶,不由得桀桀怪笑道:“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未及萧依寂几人反应,那黑衣男人也如先前一般,慢慢消散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碎月胸前那一道恐怖的伤口。萧依寂惊恐至极,原本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但此时,看着那男人渐渐身影变得模糊,透明,知道散去。已经由不得他不信,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真真切切地凭空消失。
“我靠,这小黑也灰飞烟灭了啊?”上官云翀突兀地大笑道,旋即冲碎月挑起了大拇指:“碎月,厉害。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越战越勇了。碎月,你丫天生就是战神。我太佩服你了……”
上官云翀话犹未完,碎月的身形颓然倒了下去,追星碰到地面上,弹起了几下,便和碎月一样,没有丝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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