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为自己感到不值。”
“为什么?”
她用牙咬着下嘴唇,把脸扭了一下,用手支在额头上。
“我就是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她的表情有些疑惑,语气缓慢地说道:“mài_yín罪我认,可是我的援助律师却告诉我说,我还犯了组织及介绍他人mài_yín罪,是个很严重的罪名!”
这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在心里问自己。
只见她耸了耸肩,慢慢地说道:“在我看来,这不是犯罪!”
我被她的话气笑了。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不醒悟吗?
说实话,我今天的心情有些乌七八糟的。
先是被她的话逼得放弃了自己的原先计划,使得昨天整理的资料完全无用武之地,然后被她追问了几个问题,本想借此寻求突破口,哪知我根本就无从解答,这些都增加着我的烦躁感。
现在,她居然又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让我的心情在一瞬间开始大幅起落。
“是吗?”我撇了撇嘴,扫了她一眼,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个人情绪:“那在你看来,你的行为是在造福社会喽!”
“是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她说道。
我气急反笑,正想说话,眼睛突然撇到了桌上散着的资料和正在工作的录音笔,猛然醒悟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便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好情绪,缓缓地道:“哦?说来听听吧。”
“大概是2000年七月份吧,具体哪天忘了,我们几个姐妹在一起聚会,有一个姐妹哭着来找我们,说她被客人欺负了。我们都气坏了,决定为她讨个说法。”
她的眼睛微微向上方倾斜,一副努力回忆地样子:“大家都推我去做代表和客人去交涉,她们就在后面支持我。当时,我义愤填膺,也没有考虑的太多,便答应了下来。”
“客人开始横得很,不停地骂我们婊(子),还扬言要把我们关起来。”她的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容,语气也充满了鄙夷:“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我听出来了,他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我告诉他,如果不向我的姐妹道歉赔罪,我就豁出去被公安机关收容审查也要让他臭名远扬。”她慢慢地说着。
“他最终还是屈服了。”她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笑了一下,对我说道:“这件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团结。”
“哦?”我插了一句。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这行,不像其他的行业。别人可以求助法律,但我们却只能靠自己。许多姐妹都受过不少变态客人的折磨,却只能忍气吞声。”
她的情绪开始有些低落,语气也有些沉重:“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我们大家决定要帮她出气,她一定会自己默默地吞下苦果的。如果不是当初有那么多姐妹在背后支持我,我也不会有勇气去面对那个蛮横的客人。”
我随手翻开了桌子上的资料,随意向她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呀!”
她露出一个典型的假笑,没有搭我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话:“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姐妹们说了一下,大家都说好。于是,我们几个姐妹自发地成立了一个团体。由于是我的提议,大家便推举我为领导人。”
“平时,我的工作就是协调处理姐妹们之间的争议,联系客人,然后组织和安排姐妹们去提供服务,免得大家为争客人伤和气。”
“如果有姐妹受到欺负,我们就会团结一致,为姐妹讨回公道。”她动了一下身体,扬着眉头,看样子有些得意。
看着她的表情,我的内心涌出一股无力感。
她的语速也提高了起来:“我们这个组织受到了姐妹们的欢迎和一致拥护,很快就发展到现在的五十多人。”
我默默地听着她的话,暗中观察她的神情。
从最初提到姐妹受辱的些许愤怒,到出气以后的欣慰,再到组织团体的得意,都清楚地在她的脸上变化着。
我有些感触。
她们也应该是弱势群体了吧?正如她说的,由于从事职业的特殊性,她们不可能去寻求法律的保护,只得靠自己。这是她们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呵呵!你一定会想,这不就是旧社会的老鸨吗?”她环着手臂,有些自嘲似的笑着,说道:“虽然性质差不多,但其实完全不一样的!”
“我是为姐妹们服务的,而不是像老鸨一样残害和剥削她们。”她也不知道是和我解释还是在和自己解释,语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拗劲儿。
“她们都称呼我为大姐。”她抬起了头,说道:“这是她们感谢我,尊重我而自发这么叫的。我们亲切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是为姐妹谋福利,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可到头来,反而我却成了罪犯,说我犯了组织介绍mài_yín的重罪。”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慢慢地急促了起来:“难道我们联合起来保护自己也是错的吗?!”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她喃喃着说着,身体也开始出现轻微的浮动。
我看着她,安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涣散,瞳孔放大而无神,像是发癔症的样子,嘴里也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看到她的状态,我暗道一声不好,便急忙提高了声音,打岔道:“先不说这些了。来,我给你出一道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