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想了姑父首先开口说话的内容的无数个可能性,什么“对不起,我是被逼的”、“逢场作戏而已,当不得真”、“原谅我,不要告诉你姑姑”等等,但我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竟会以这样震撼的内容来作为开场白!
“你没有听错!”姑父似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说话的语气也坚定起来:“我是‘组织’的人!”
“你……我……可是……”我的思维还是没有转过来,嘴里喃喃地、断断续续地说着些毫无意义的词语。
“我不知道是你!”姑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我苦涩地问了一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我陡然间却发现,他变得很陌生,陌生得我不敢相信。
姑父的表情也很无奈。他先是从书房角落里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我的对面,坐下,又掏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然后把烟盒连带打火机扔在我的面前。
“来一根儿吧,先平静一下。”姑父敲了敲桌子,指着桌子上的烟盒说道。
我伸手抽出香烟,放在嘴上,拿起打火机待点燃时,又犹豫了一下,把烟和火机放回桌子上,双手使劲儿搓了搓脸,苦涩地说道:“你说你的,我没事儿。”
姑父又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中的烟掐灭,沉思了一阵,苦笑道:“一周前,我接到‘组织’通知,说是要和一个外来人做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是凯丽宾酒店的偷拍视频。”
我像个木偶人一样,呆呆地听着姑父的话。我想,如果有镜子,里面的我一定是面部僵硬,两眼无神。
“你给我的视频,我一看,就知道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个交易的对象居然就是你。”姑父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问我:“你怎么会牵扯进来的呢?我有些担心你!”
我的思维这时候已经平复了,但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苦笑着看着姑父。
不得不说,“他们”玩的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们”一定早就查清了我和姑父的关系,才故意把交易安排在我们二人之间。“他们”知道我拿到视频后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干脆用我的亲人来制约我,让我不得不投鼠忌器。
慢说我看不透视频里的秘密,就算我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难道就一定要去揭发“他们”吗?我能吗?
如果我去揭发“他们”,姑父一定会被当成弃子,姑姑的家也就散掉了;如果我不去揭发,那又正好如“他们”所愿了。这种让我陷入两难境地的选择题,无论我如何取舍,都无法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也许,唯一满意的,就是“他们”了吧?
我有些恼羞成怒,心里生出一股浑身力量却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觉。“他们”这是在玩我吗?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傻子吗?我究竟怎么招“他们”了,非要这样折磨我?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极端,对“组织”的恨意,让我连带着也将姑父一并恨上了。不等姑父再说些什么,我就用力地拉开门,一头冲了出去。
(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浮躁了。
连续几天的日记中,我实在是为自己当初的表现而汗颜。
说句实话,虽然我和“组织”进行了许多次的争斗,但这一次,“他们”的的确确是真正地没有恶意的,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日记里自己那莫名的恨意,我很为当初的“组织”而叫屈。
不得不说,那次的事件,“组织”完全是充满好意的。
有时,我甚至在想,如果当时我接受了“组织”的好意,那我以后的人生舞台,又会怎么样去演绎呢?)
“小林!”我只听到姑父喊了我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晚上九点多,我新买的手机响了起来。由于还没有习惯这个新的铃声,再加上我还在不停地想着姑父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
等陆明提醒我的时候,新手机几乎被铃声耗的快没有电了。
我今天的状态有些差的出奇。连续两次,手机铃声响起来都听不到,我不会是丧失听觉,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期了吧?我暗中自嘲了一句,按下了通话键。
(想事情想的入迷,确实会有这种短暂的失聪现象。当然,这要求当事人必须极其投入,全心全意才行。
著名的“牛顿煮怀表”的故事,就蕴含着这个道理。)
“林先生,你还好吧?”是“组织”打来的电话。
“嗯,还不错。”我吸取上次易冲动的教训,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就好,呵呵!东西你拿到手了吗?”
听到他的问话,我急忙稳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地咳了一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视频我已经拿到了。怎么样交给你?或者说,要我把它交给谁?”
说到最后,我的心情又变得坏起来。这句话虽然是我故意问他的,也尽量使用平静的语调,但话一出口,仍不免带上了自己的怨气。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先是一阵大笑,随后又丢下一句“请林先生等我们的消息吧”就挂断了电话。
究竟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对着已经是忙音的听筒骂了一句,忿忿不平地合上手机,塞回裤兜里。
2005年8月3日 星期三 小雨
在广州待了快十天了。一直待在陆明家里。
本来和表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