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义出来后寻着方仲,与他说之刚才议论之言。方仲虽为玉虚宫弟子,只是辈分太低,又不为人所重视,这种集众商讨之事自然也轮不到他出面。方仲听了钱文义所说,那卢公礼和陆文甫竟然把邀月堂救护之功一笔抹杀,却扣之于居心不良,把三清殿弟子折损的责任大半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实在是气愤难当。若无邀月堂施之援手,陆文甫恐怕是在劫难逃,如今倒过来说,居然埋怨起施救之人来。
方仲道:“陆师伯这样说,弟子倒不觉得稀奇,可是卢师公也不辨是非,由得陆师伯胡说,却让人不服。这邀月堂里并非都是恶人,这样无端指责岂不是恩将仇报。弟子在邀月堂里呆了几日,比谁都清楚内里之事,我愿意去和卢师公分辨个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
方仲是诚心想去解释清楚,以免昆仑派和邀月堂又有什么误会。钱文义看着方仲焦急之色却摇了摇头,说道:“善恶固然重要,然遇上名利之事时,善恶都要排在其次。你以为卢师公被陆师兄一番话蒙在鼓里不分是非,可依我看,却是心里摆着明白,脸上装作糊涂!”
方仲奇道:“既然明白为何还由得陆师伯胡说?”钱文义淡淡道:“这便是为人处世的奥妙之处。陆师兄所言若是实话,他下得台,卢师公也下得台,于昆仑派面上更是无损。最多不过对邀月堂有些不公,可此等不公有等于无,那邀月堂本就是魔教一支,指摘他们的不对又有什么过错,既然这些事都可顺理成章,与你我都过得去,那这事就是真的了。”
方仲回思半晌,终于弄明白钱文义所说的意思,那便是卢公礼也知陆文甫所言不尽不实,可为了让大家找个台阶下,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的是非黑白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复杂的多,不只卢公礼明白,钱文义明白,就是陆文甫也明白,眼睁睁看着他把谎话说圆,而且不去戳破,就只为了回去昆仑好有个交待。原来在这些人眼中,名利真的比善恶都更重要,只要你我都说得过去,不相干的人受到些诽谤中伤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们不需为此而良心不安,只因为邀月堂的人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是好人,朝坏人头上吐口水,又有谁来指责。方仲洞悉了其中奥妙,不禁在心底里也升起一股寒意,那些看似公正无私的人物,原来私底下也不见得正大光明,甚至有些黑暗,虽然这黑暗也打着比较体面的旗号。
钱文义见方仲面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在想方才之言,叹道:“人之降生,咿呀学语,自童言无忌起,经一事长一智,直至人老成精,个中道理也实在不是你能够立刻明白得过来的,这世上人情世故,纷繁复杂,善恶自有旁人评说,好坏也只在你我心中辨明,行事大抵就是如此。”这话颇有些身不由己的感慨。这世界上并不是你做了好事就有人说你好,也不是你做了坏事就有人说你坏,恰恰相反,也有人把好事说成坏事,把坏事说成好事,就看有谁能够与中取利;最无聊者,把一个利字改为乐字,为博一笑也会昧心而言。世事纷纷,个人如何左右得了,自己但留一片清净心就足够了。
三皇庙前面乃是祭拜的大香炉,自有昆仑弟子在前面点火上香。钱文义与方仲到了炉台,恰巧见到一人从外面而入,那人面目清瘦,看上去略有些憔悴,只顾低头往里闯。方仲大喜叫道:“周师兄!”那人闻声而望,看到钱文义和方仲,连忙向钱文义施礼,说道:“弟子周青见过钱师叔,见过方师弟。”钱文义也知他随着方仲一起失踪,方仲却在邀月堂里遇上,周青却去了哪里?
钱文义道:“是周青么,为何现在才回来?”周青有些不自然的道:“弟子陪着方师弟私自外出,本以为可以游山玩水,痛快一番,没想到……”拿眼一看方仲。方仲只道由自己来解释,这当中还有很多波折处十分忌讳,实在不足为外人知晓,连忙接口道:“周师兄与我一同去了邀月堂,就是为了救那一个被夹持的女子,师父也曾见过的,人虽然救了出来却耽搁许久,便就回来的晚了。”钱文义回想先前之事,方仲曾说那艳红是他至亲之人,点头道:“我便知你这一次不告而别,就是为此。虽然情有可原,可是不尊令旨擅自外出这条罪是洗刷不脱的,迟早要受惩罚。”方仲道:“弟子甘受惩处,只是周师兄是弟子一力窜唆了去的,有什么事也怪不得他。”钱文义道:“周青的事我做不得主,只看陆师兄如何处置。”周青道:“弟子既然陪着方师弟出去,早就想到了会受惩处,这点小事,不劳钱师叔和方师弟挂怀,弟子并不放在心上。”钱文义看他说得如此轻巧,心中有些不悦,便道:“你自个儿入内向陆师兄禀明经过,也免得因你之事让大家挂心,方仲,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切莫乱走了,我上别处去一下。”说完,往天玄宫女弟子暂歇的地方走去。
方仲盯着周青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微笑道:“周师兄上下还算周全,看来也不曾被人为难,小弟一直为之担心的很呢,就怕那大小姐回去后大发脾气,难免要让你吃些皮肉之苦。”周青道:“什么大小姐回去不回去,没听说啊?不过我这苦头终归是吃了一点,至少这头上肿包还未消去。”随即干笑几声,摸了摸头。方仲笑道:“原来你还不知是有人放了你出来,不然哪会如此轻易得脱。”
周青脸色忽变,紧张的道:“方师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