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旺财坐在堂屋里头,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旁边王张氏一只手里拿着一张鞋垫子,另外一只手里拿了一根针,在头皮上蹭了蹭,用力从鞋垫里穿了过去,拉出了一根长长的线来。
“富贵。”王旺财喊住从侧门出来的儿子,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些去田里头干活?这样失魂落魄的是哪桩?”
儿子与村东头那个梨花的事情,现在村子里头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曾看见他们两人在后山抱在一团滚来滚去的,梨花一身白花花的肉,被那阳光照得格外刺眼。开始媳妇在家里头住着,村里人都没敢吱声,怕被媳妇知道了会跟儿子闹,现在媳妇走了,梨花来自家的次数多了,这流言就一阵风般从村头刮到了村尾,人尽皆知。
“阿爹阿娘。”王富贵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我正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情呐。”
“啥子事?”王张氏停下手中的针线,望了望儿子的脸,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担心:“你到底是怎么了?有话快些说哇,你是要急死娘不成?”
“娘,梨花……她有了。”王富贵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他现在被梨花逼到死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梨花说,要是他不娶她,那她便拿了绳子到自家门口吊死,一尸两命,让他去坐牢,他心里头着急,这才琢磨着跟爹娘来商量。
“有了?”王张氏张大了嘴巴,好半日才缓过神来:“你这个造孽的货,跟人家玩玩也就是了,怎么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这可怎么好?”
王富贵蹲了下来,脑袋低着,不敢抬起脸来:“梨花说我不娶她就要吊死在我们家门口,让我去坐牢。”
“我呸,她不要脸,吊死了就吊死了,还想要你去坐牢,想得美!”王张氏气得拍着大腿跳了起来:“老娘这就去她家里头,揪着她甩几记大耳刮子,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可是……”王富贵见着他老娘这般激动,赶紧拉住了她:“梨花说她会先去请人写了状纸,她死了就送去知州衙门,说我……强了她……爹,娘,我不想去坐牢。”王富贵的手不住的抖抖索索,当时与梨花欢好的那劲头全然没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让他不知所措。
“富贵他娘,你别闹。”王旺财将旱烟杆子磕了磕:“梨花有了身子,指不定也是件好事。你以为咱们媳妇能生出个男娃来?她将绝户头家里的晦气都带了过来,弄得咱们家风水都不好了呐!”
王张氏站在那里,有些犹豫:“万一是生个男娃呐?咱们不是说过了,生个男娃就去接她回来?总不能让咱们孙子流落在外边吧?”
“这个嘛……”王旺财长长的吸了一口旱烟:“你以为肖老大家里还养得起大花她们娘儿几个?要是她生的是男娃,咱们大不了多出些银子,将孙子接回王家来就是了。”
王富贵的眼睛亮了起来:“阿爹,你的意思,把大花休了,我娶梨花?”
王张氏伸手在王富贵身上拍了拍:“你这个不省心的!你是要气死我不成?好端端的,怎么就勾上了那个货色!我先前见着她总是往我们家蹿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你忍不住偷了腥!”
“富贵他娘,你就别骂他了!”王旺财眯缝了下眼睛:“谁叫咱们家里日子过得不错,被人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