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漓醒来的时候,迷蒙的盯着帐顶绣着的白色并蒂莲,神智看起来不甚清明,仿佛依旧沉浸在昨晚的梦中没有回过神来。
梦里一番旧时光,旧的人旧的事,恍惚睁开眼来,这漫长的三年岁月,也不过是梦中的几个时辰。
青漓闭了闭眼睛,心口觉得无端端的沉闷起来。
海棠推门进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套崭新的水碧色衣衫,站在纱帐外低声询问:“公主可醒了?今天可是进宫面圣的日子,莫要晚了。”
青漓低低应了一声,随即海棠便掀开了帐子并转头吩咐丫鬟备水沐浴。很快冒着热气的木桶便被抬来了,待青漓梳洗完毕,海棠才走上前帮她穿上衣衫,边系腰带边望着铜镜中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忍不住赞叹,“公主,您这一出去,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公子少爷了。”
青漓本是坐在铜镜前由着海棠摆弄,一听这话,忍不住笑着将方才挑选好的玉簪递到她手里,“迷倒他们有何用,只要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就足够了。”
海棠接过玉簪细细插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笑道:“听说北域这位君王甚是年轻有为,又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想必不会委屈了公主。”
眼前瞬间便滑过梦中那双幽幽黑瞳,青漓正欲说话,便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院门口陡然响起,“昌平公主可是准备好了?皇上命我等前来接公主入宫。”
门外院子里,一小队人马立在青青柳色中,为首的一名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沉静,看到青漓到来,平静的眼底仿佛有亮亮的东西一闪而过,他立刻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公主上轿。”
软轿沿着青漓并不熟悉的官道进了宫门,她端坐在轿子里,一颗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紧攥的手心已渗出满满一层薄汗。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洪亮的“落轿”声,青漓才恍然察觉到如今屹立于自己面前的便是那宏大雄伟的崇政宫,而那个人,此时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等着自己。
“公主,请稍等片刻,臣等进去禀报。”那为首的男子泰然一笑,稍稍躬身便迈步进了大殿。
青漓也回予一笑,站在原地却只觉得时间一下子被拉的无限漫长。似乎等了好久好久,才听见从大殿里传出一声:“请南楚特使进殿!”
只听海棠站在身后低低“咦”了一身,青漓也蹙紧了眉头,因为按理说应该是自己先进殿的,不知为何却独独宣了南楚特使。
那特使忐忑的望了一眼青漓,在她的默许下,才冷汗涔涔的进了殿。
青漓自是听不见皇上说话,然而当南楚特使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愤愤的模样,青漓心下疑惑,脸上却不露分毫。
果然不多时他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公主,那北域君主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说?”青漓绷紧了身子,却状似慵懒的靠在轿前挑眉淡淡道。
“那皇上以不能给公主皇后之名为由将公主许配给了宁王殿下做王妃,说是在皇宫只做个小小妃子实在是辱没了公主身份,不如在王府做正妃的自在,遂命臣现下便劝公主移轿宁王府邸。”南楚特使一边说还一边从怀里取出了一道明黄圣旨,小心翼翼的递给青漓。
青漓心里咯噔一声,昏昏沉沉的接过,颤着手指打开圣旨,果然瞧见那上面有一行潇洒凌厉却不失隽秀的字迹,她死死盯着圣旨上早已干透的墨迹,眼眶却蓦地红了。
她脸色变了几变,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渐渐透出一种荒凉的苍白,抬头望着崇政宫幽深的大殿,想象着那个男人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模样,青漓咬了咬牙,最后一跺脚赌气般的上了轿子,“我们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绝美的窈窕身影明明离得那样远,然而崇政宫里,坐在那把金黄色龙椅上的帝王,却仿佛看见她的手从眼角迅速的擦过,日头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湛黑色的眼底掠过一抹深不见底的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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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下,阳光淡淡的照在温润莹透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万千璀璨旖旎的辉光。屋顶仿佛被托在一片金灿灿的霞光之中,犹如仙境。青漓魂不守舍的离开了皇宫,轿子穿过一条热闹的小巷,一路行至宁王府。
朱门口早已有管家侍卫列位在一旁等候,显然是一早就听到了消息,此时瞧见青漓下轿,竟看呆了似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行人忙下跪行礼,神色恭敬,“恭请王妃。”
“王妃”这两个字激的青漓猛地抬头,一眼就望见了府上那块不算很大然而字迹却恣意墨舞的牌匾,“宁王府”,她轻轻念了出来,魂不守舍的抬起手,示意所有人起身,才轻声询问:“你们王爷可在?”
“回王妃的话,王爷此时不在府里,在军营练兵,已有好几个月未曾回来了。”那管家跟着宁王也是见过不少姿容俏丽的女子的,然而如青漓这般美到极致的绝色佳人,生平还是第一次得见,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柔和回道。
长时间的沉默,青漓的手在衣摆上握紧又松开,直到身后海棠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点点头,淡淡说了句“这样也好”,便毫无精神的随着府里的丫鬟进了屋。
由于还没有举行婚礼,侍女没有宁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