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绎离营十多日后,洛候收到了长安密令。
不同于往日的寥寥数字,这一封密令,帝君竟然洋洋洒洒写了数张信纸,是亲笔而作!
洛候顿时感到兹事体大,忙潜开了一众副将,独自一人在大帐里仔细看着。
这封密信从幽冥杀的由来一直说到黎氏嫡脉,言辞中尽是忧心忡忡,洛候细细琢磨一番,更觉此事非同寻常。
自得知楼锦歌便是黎氏嫡脉,洛候便一直隐隐不安,如今帝君竟说为求社稷安稳,已经命人暗中查找黎氏嫡脉,洛候心中清楚各方利弊,此时自然不敢将相女身份和盘托出。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偏偏左相又下了狱,锦歌逃走的事情他纵是打算暂且押一押,也难保军中没有各方眼线,帝君知晓只怕是早晚的事。
念及此,洛候轻叹一声,眉心拧成一道明显的“川”字,毕竟是上了年岁了。
信中帝君命他暂且按兵不动,各处要塞严加防范。
洛候心中苦笑一声,眼下若是真有异动,仅凭人力又如何与这魔族厮杀呢?
练兵场上,数万大夏男儿铁骨铮铮,为守家园,甘洒热血。
他又如何能叫这些儿郎,飞蛾扑火,魂断异乡?
“报——”
一侍卫一路小跑由远处奔来,行至洛候帐外停下,半跪着行礼道:
“报将军,郑副将已击退来犯者,又抓了几个俘虏,前来请教将军杀是不杀?”
洛候微微蹙眉,自络绎走后不久,便不时的有一小股流民前来边境骚扰滋事。每次前来打砸的不过一两百人,这些人只为抢粮,并没有厮杀兵士或者百姓。洛候指派了几个年轻的将领带了人马前去平定,只当是给年轻人练练手的机会。
然一次接一次的流民滋事却开始叫他心中不安起来,暗中派人混在边城中,观察这些流民动静。竟然发觉这些前来寻事的流民中不少虽是平民打扮,却使得一手好刀法,叫人一看便知是受过训的,极有可能是哪国的兵士假扮。
偏偏这些人嘴硬的紧,一旦被抓便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跟着别家混进来抢口粮食的,即便用了刑也不吐露半个字。
陵安与其他两国接壤,眼下断不能做出剿杀流民的事儿来,若是传出大夏军队枉杀无辜流民的消息,一旦民心躁动,叫他国钻了可趁之机,后果不堪设想。
“照常审问,实在问不出什么,关押个几日便放了吧。”
说道此处,洛候不忘吩咐道:
“切记,不可动用大刑!”
“是,属下遵令!”
洛候遥遥看一眼东面阴沉沉的天,不由呢喃道:
“小瘪犊子,心里就只惦记自个儿媳妇儿,连爹都不要了!”
青玄国一处驿站边的面摊上,洛绎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些日子也没着凉,怎么就打起喷嚏来了?
洛绎揉了揉鼻子,面上尽是不解之色。
坐在他身旁一身小斯打扮的青鸟却是一脸的促狭,笑道:
“少爷,只怕是老爷在家又念叨您了!”
洛绎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脸吩咐店家老板,道:
“再上两碗面。”
青鸟一愣,摸着吃饱的肚皮,不解道:
“少爷今日饭量不小啊……”
尚未等他说完,洛绎便冷飕飕的回了句:
“谁说是少爷我吃?”
洛绎面不改色,睨了青鸟一眼。
“两碗都是你的,吃不完不准跟爷回去!”
青鸟瞬间就蔫儿了,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少爷面上一副“你自寻死路”的意思,心中为方才一时口快,真真悔青了肠子。
店老板很快上了两大碗面,还热心的给其中一碗添了一个炸的金黄色的荷包蛋,青鸟顿时脸就绿了。
在洛绎凌冽的目光中,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筷子。
刚吃了几口,驿站里突然传出吵闹的声音,二人当下一个对视,青鸟收到洛绎眼色,微微点了头,二人依旧不动神色地坐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驿站门开了,几个侍卫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人面色阴郁,口中嘟囔着:
“妈的!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如今我等精卫竟是用来抓老鼠的!”
另一人扫了四周一眼,催促道:
“莫要在外胡言乱语,这丫头眼下可是深的主子欢心,你我尽了本分便是,言多必失!”
几人这才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便闭口不言,沉着面色去集市上买老鼠药去了。
见几人远去,青鸟这才抬眼瞧洛绎,洛阎王面色捉摸不定,却是认真在想着什么一般。
片刻,洛绎摸出几个铜板搁在桌上,青鸟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二人行至一处偏僻的院落,洛绎这才撕下假面,青鸟有些不放心,问道:
“主子,今晚我们可要摸进驿站,救楼小主出来?”
洛绎沉吟了片刻,道:
“暂且不必,在等几日。”
青鸟有些按捺不住,眉目满是焦急:
“主子,再过三日,便能踏入安阳界了!我们已经守了几日,摸清了王府侍卫的动静,何不就此行事?”
安阳是大夏的京都,防卫自然比其他地域强上百倍,若是进了安阳再想救人全身而退,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洛绎没有做声,心中却是想着方才那些侍卫去买鼠药一事。
想来他们口中的小丫头片子,定是小夭不假了。可小夭自住在军营里,从未说过怕老鼠的话。那荒郊野外的,就地扎营哪里能全然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