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刚过,锦歌尚在前厅与陈管家说话,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在外大声嚷嚷,便停了话头,挪了挪身子朝窗外看。
陈福虽年纪大了些,也没有武功在身,但耳力是极好的。
听着那说话之人声色,便想着应该不是相府中人。
一想起锦歌之前猜测,只当是对方又寻上门来,叫侍卫给捉住了。
当下心中一颤,二人不由的对视一眼,同时离了座。
桂圆一直守在外间,听见前院有人嚷嚷,并不敢擅离职守,只得站在原地伸张脖子远远瞧着。
听见身后脚步声,转脸见锦歌与陈福二人同从内厅出来,忙上前虚扶了一把。
锦歌依旧看着外头,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你且去瞧瞧,这是谁在外头喧哗。”
桂圆诺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原先那嚷嚷的声音变立即消停了。
桂圆一路小跑回来,回话说:
“小主,侍卫说是抓住了那画像上的人,这会儿已经给叫人给堵上嘴了。”
锦歌与陈福闻言,有些吃惊的对看一眼。
之前随派人去寻,却并未存着能找到的念想,眼前居然能将此人找到且带回来,二人眉头这才一舒,悬着一颗心半日,总算传来好消息了。
三人忙陆续出了门厅,侍卫一行人已快至门前。
众侍卫押着一名四约四旬的中年人进了门。
锦歌将此人细细打量,见他个头不高,身形瘦削,穿着灰色锻布褂子,因被侍卫绑着双手,看着很是狼狈。
侍卫身材高大健硕,相比之下显得那人佝偻的很。
眉眼瞧着,带着三分猥琐,虽被堵了嘴,那双鼠眼倒是泛着几分奸猾,此时亦颇谨慎的打量着锦歌与陈管家。
侍卫一路押着他至锦歌跟前,尚不等侍卫行礼,锦歌开口就问:
“可曾确认过,确是此人?”
领头的侍卫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小主,小人携画像去各家客栈酒楼暗访,一番查探,竟真有人认出这画像中人乃京都驿站的帐房。小人便带人前去驿站搜人,见我等前来,此人面上惊慌的很,一番问询更是答不出半句。小人见他可疑,且与画像有七分像,便将人带回府,方才已找早上的侍卫辨认过,确是此人。”
这侍卫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双手将画像奉上。
桂圆上前接过画像,打开画像展于锦歌与陈管家面前,二人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与此人甚为相像。
陈福正欲与锦歌说什么,那被堵了嘴的帐房当下哀嚎起来,一脸愤色。
锦歌朝他看一眼,便对侍卫道:
“将他松了口,听他有何话说。”
侍卫抽出塞在他嘴里的布团,那人猛的咳嗽的几声,面上立时潮红一片,急急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私绑良民,相府知法犯法,天理何在!”
众人闻言一愣,此人被抓之时吓得就差尿裤子,到了相府居然高声喊冤。
若不是堵着嘴,凭他那嗓子,只怕能把狼都招来。
锦歌见他被绑着双手,竟还一副仰天发指的架势,当着众人面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账房先生见锦歌身着华贵,且众人称她为小主,便猜到眼前这胖乎乎的女娃娃就是相府的千金了。
据说这丫头痴傻多年,眼下才见好。自己方才那一番言语,她竟能笑的出来,只怕是病好的没利索吧?
心中一番计较,转眼悄悄打量起站在锦歌身旁的陈管家的面色。
他虽只是个小小驿站的账房,那也是一路察言观色熬过来的人,自然看得出这陈管家在相府的身份不低。
只是眼下在这傻丫头面前,为何是一副恭顺的脸色?
一时摸不着门路,这账房先生被锦歌笑的面色一滞。
“你倒也知晓这是相府。”锦歌掩笑,“朱门权贵,莫说绑了你,就是杀了你,谁能找到我相府头上?”
账房被这小丫头一言,唬的面色一白。
这小丫头说的不错,楼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他区区蝼蚁,就是把命搭上,也动摇不了他分毫。
这胖乎乎的小丫头看着憨厚,那眉目里分明透着促狭之意,不知为何,叫人看了汗毛一耿。
账房心中思量,后颈渗出一层冷汗。心想只要咬牙不认,相府也无确凿证据,或许并不能拿他怎样的。
锦歌瞧出他心虚,端足了纨绔的架势问道: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回小主,草……草民何流,乃京都胥浦驿站的账房。”何流一跪,低头答话。
“哦?倒也读过书,说说吧,今日是何人让你送那布条来的?”
桂圆朝身旁小婢女使了个眼色,片苦功夫,两个婢女便抬了一把太师椅上来。桂圆为锦歌提着裙摆,锦歌这才悠悠地落了座。
“草民冤枉…….草民冤枉,草民根本不知此事,望小主明察!”
锦歌瞧他一个磕头看似沉重万分,其实不曾伤到自己一毫。轻轻扯了扯嘴角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府上的侍卫看错了?”
何流依旧伏在地上,不敢应声。
“嗯,即是这般,留着你也无用。”锦歌很淡然道,“不如……连着那认错人的侍卫……一道杀了吧。来人啊,将他先拖出去仗毙,做的干净点儿,派人带着画像再出去寻!”
众人一愣,惊得不约而同地朝陈管家看了一眼。见管家面色如常,这才定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