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冲刷着山体的血色,连同着充斥于这方天地的浓烈血腥味也一同带走。
令狐烨将怔楞的怡雪放在一处突出山洞的岩崖平台上,“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神色依旧,却好似无所察觉,只是对着眼前这份凄然的惨象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感慨。
他的目光望着死亡沼泽的方向,望着天空那一条正在缓缓合拢的黑雾中的痕迹,心底暗自发出无声的叹息。
感慨在很多时候能够表现出十分复杂的心境,那丝带着怅然的叹息由似青烟徐徐,在空气中散发、徘徊,落在各人的耳中自是不一样的感觉。
仙罗护镜金光尽消,徐徐飞旋,在令狐烨招手之际就似受到了指引一样隔空停留在距离他手掌上方一尺的地方。
令狐烨此时赤裸着上身,他的贴身麻衣已经在刚才劲气的绞扭下撕成了碎片,而他的手掌之中,银霄剑也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剑身为了阻挡那个气息恐怖的光球早已炸裂粉碎,这柄还未完全成形的利剑却是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
令狐烨轻轻将那透着银色的剑柄掷入了身前的悬崖,他的眼神祥和,看不出什么心绪的波动,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向这柄陪伴了他不算太久的“朋友”作最后的道别。
做完这一切后,令狐烨屈指在仙罗护镜镜面轻轻一弹,顿时满山遍野响彻起清亮的叮鸣,豪光绽放,似有灵性一般飞旋紧贴在他的左胸上,丝丝血脉相连的感觉又在次浮现在令狐烨的脑海,层层血肉和镜壁粘合。直到此时,仙罗护镜所有的光焰都消失不见,外表看来华而不显,就似一面普通的铜镜,完全难以和其击退那白狐女子时爆发的神秘力量产生任何的联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倚壁而靠的这个少年身上,每个人的呼吸都似在此时停顿,唯有细雨潺潺,溅落在地的叮咚之音传荡天地。
……
依旧是在一个山洞中,只是不同于令狐烨先前所呆的石洞一样简陋。这处洞穴不似先前所见一样杂乱无章,却好似天然形成的洞府,不仅四壁光华如玉,其上更是折射出许多碧绿的光影,加上两侧分排的高脚火盆,任由洞口狂风厉啸,雨珠纵横,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这个山洞外窄而内宽,整体成葫芦形状,纵深达到五十余丈,横向宽度也有二十多丈。在这巨大山洞的尽头,靠壁放置着一张纯粹用山体独特黑石雕琢的方形大椅,妖王聂狂正靠坐在这张椅子上盯着下首包括令狐烨在内的二十多人,他身后的石壁被外力切如平镜,一只巨大的九尾妖狐石刻占满了整面山壁,绘声绘色,好似欲破壁而出。
令狐烨细细端详着身周的二十多人,从他们凝重的神态以及和洞外正在收拾残局的众人略显高档的皮毛大衣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南蛮妖山中担任长老等职务的大人物,此刻他们一个个低眉不语,目光不时的在令狐烨和那高坐于殿上的聂狂身上移转不定。
这些人中并没有怡雪的身影,她独自留在了那个僻静的小山洞中,令狐烨想到那叫怡月的女子动手前说的一番话,颇有几分唏嘘,在内心叹道:“或许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这突然而至的真像对于她来讲毕竟有些残忍。”
一直在心底认为亲近的姐姐竟然为了复仇毫不犹豫的要斩杀自己,而且最主要的,在心底最为慈祥疼惜自己的爷爷竟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当她得知自己是捡来的野孩子的时候,或许她已经承受不住心底的打击,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苦苦的支撑着。
怡雪的遭遇让令狐烨有几分同情,也有几分佩服。怡雪知道实情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沉默而没有选择大吵大闹的去搞清楚这事情的真假,她或许不想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她或许也想宣泄一下心头的郁结,然而为了大局,她最终坚强的选择了亲自去面对,亲自去扛起这份对她而言过于冷酷的事实。对于她这么一个还懵懂的少女来说,已经是十分的不易了。
在场的诸人看令狐烨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敬畏,唯独聂狂绷着一张脸,不知喜怒。他的伤势也极为严重,不仅是来身上,更是来自精神。心神的双重创伤让他的呼吸都显得略微的急促,不时的咳嗽伴随而出的是一口口血沫。
众人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却又因为怡月和他的关系而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在火光照耀下的山洞里,气氛显得格外的沉冷。
聂狂在擦去了又一口喷溅在嘴边的血沫之后,忽然站了起来,略显蹒跚的脚步朝着令狐烨慢慢的走来,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猜测着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苍老的大手却覆盖在了令狐烨的身上,皱眉许久,方才轻声说了一句此时听来极为突兀的话。
“你受到了不轻的内伤,如果没有办法尽快调理的话,即便你日后恢复了,你的修为也会大受影响。”
“我知道。”令狐烨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止是因为乐观的天性,更多的是因为他此时没有感受到老者先前的杀意,所以他在顿了一顿后,便笑着道:“不过我想前辈你一定有办法帮我。”
“我确实有办法。”聂狂很直接也很明确的承认,不过他却看不透令狐烨为何表现的这般从容,所以他问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帮助一个妖族都视为眼中钉的修道者。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够我帮你的理由。”
令狐烨耸了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