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毫不掩饰地狂笑起来,我亦狂笑。
在这人越来越多的散落集市上,我们一路欢笑,一路招摇。
账篷逐渐密集起来,兜售的皮货也越来越上乘。虽然热热的太阳透过这些猎来的皮毛,把空气都变得有些野腥味,可我还是对着不答话的巴鲁问这问那,兴趣盎然!似乎踏上了这片土地之后,我就变换了一个人。
加答和商队跟了上来。他们并不急着在这里下货,加答说到了大庙旁的集镇有更多更好的货品。
远处钟声齐鸣,一声声梵唱随风飘来。循声望去,似乎有一个高耸的宝塔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商队的人们在钟声中互相祝福能有一个好收成。
这份喜悦让我们充足了劲往前赶
远处的城堞和殿堂隐约在望。加答说那个有最高尖塔的宫殿是卡玛拉宫,东桑最美丽、尊贵的圣女“法兰巫”就住在里面。
我从来没有想到,在塞外的边陲之地,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辉煌而又神秘。白色的卡玛拉宫在骄阳下,亮如纯银,在夕阳下一定灿烂如黄金。
我被这美感动了,迷惑了。
进入高那的中心,我才真正看清它。石砌的城垣横担着连接山脉。以卡玛拉宫为中心直通城边的六条街市,每一条都是热闹的市集。街上久已被油烟熏黑的店铺里,有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货品。
加答如数家珍地告诉我:豹皮、熊皮、黑貂皮、山猫皮……高挂在货架上的丝绸、布料、精美的手工毯子;香料、铜器、大米……
在往来拥挤穿梭的人海中,我简直是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
加答和巴鲁忙碌地清点货物、算清盈利,尽快分给每一个应得的人,让他们去享受应得的欢乐。
“啪啪”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是她!那个火车上的异族老婆婆。她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旁:“记得吗?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她轻声对我说。
“是的,我记得,这太好了!您可以让我知道更多吗?”我惊喜地问道。
“跟我来。”她说罢,牵着我的手带我挤进人群。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加答、巴鲁忙碌的身影,还是跟进了人群。
我们很快被人群淹没。穿过人群、穿过矮巷,终于,她引我来到了一座宏大壮丽的寺院前。这里依旧布满了祈福的信徒,跟随着正中一个穿着动物皮毛、打扮艳丽的东桑老人,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地吟唱着。老婆婆带我静静地绕过他们。我好奇地注意着那个老人:他头上戴着无数羽毛做成的围头,两侧还顺着耳际垂下无数条五颜六色的绸带,长长拖到腰下,每根彩带末梢又都系着一个铃。他身上的衣物也都是艳丽的七彩搭配,边角还裹上一层柔软的皮毛,露出一双黝黑、苍老的胳膊。他拿着一个像“铃鼓”一样的器具,正陶醉地闭着眼,用力将他精瘦的双手高举向天,赤脚蹦来蹦去地跳跃吟唱着,浑身的银铃也被震得一直在响。像在举行一个“唱经仪式”。
为了紧跟婆婆,我没有再多加逗留。但那极具风格的吟唱和那有节奏的铃声,却久久地萦绕在我耳旁,不肯散去……
步入寺院,光线十分幽暗。数千支巨烛和用酥油点燃的青铜灯,在风中闪耀着。高耸的寺墙上,绘满了各种面目怪异的神像,那艳丽的色彩在摇曳的烛光下,像水波纹般缓缓游动起来……
这里有种力量,使人的心神完全被拘摄,完全忘记了自我。
我看到有些本地人脚上甚至带着铁镣,在地上爬行。像是在借ròu_tǐ上的痛苦,来消除心灵上的罪恶。空气中弥漫着酸奶和香烛的气味,风中回荡着钟鼓铜钹声,隐隐传来低沉的咒经声……
我忽然领悟到宗教力量的神奇、伟大。
婆婆忽然停了下来,停在一个穹形的石窟前。烛火将她的脸打上一层诡秘的阴影,我竟有些害怕起来。
她看着我,慢慢伸出手:“你的雪翼呢?”
我赶紧翻出来,慎重地交到她手上。
她看着雪翼,目光激动起来:“法兰巫,圣巴拉多!”说着又施了我见过的那种礼节。
她把目光移向我:“事实上,每个东桑孩子都有一副‘腰翼’,可是,他们只有山鹰的黑白色羽翼,而你的这一对……却是雪白的。”
我迷惑地倾听着。
她接着说:“这雪白的腰翼,是从南木察雪山之巅,浑身雪白的圣鹰身体上得来的。整个东桑只有法兰巫才配拥有这种‘雪翼’。告诉我,这是你的吗?”
这是个大大转折!我惊得开不了口。
“如果这副雪翼是你出生时,南木察允许为你系在腰肢上的那一对,那么,你,就是法兰巫!”
“法兰巫?!住在卡玛拉宫里的美丽圣女?”我仍是毫无头绪。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却无法相信地摇头:“我会是法兰巫?宫里不是住着法兰巫吗?我不是!”我剧烈地摇头,眼光死死地注视着她,期盼她给我另一个答案。
她的目光也迎着我的,眼睛因烛火闪耀变得幽亮:“你是的。二十年来你一直都是。是她!是她占了你的位,多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