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上,刘晓苏可以做到足够的坚韧,足够的勇敢,为目标拼尽全力;但在感情上,她却从来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她是脆弱、敏感的,从小就是。
成文玲的童年,是在父母的激烈的争吵和打斗中度过的。姐妹三人哭抱成一团,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以最恶毒、最凶狠的方式相互攻击着、伤害着,赶来劝架和看热闹的邻居们落到她们身上的目光有怜悯、也有嘲笑,这些成为她童年记忆里最难摆脱的梦魇,她只有逃去和外公、外婆睡。
12岁的时候,双亲离开她们到外地去做生意,姐妹三人为此长舒一口气,很享受没有吵闹、新鲜自由的空气。没有了家长的监督,她们的学习反而更努力、更刻苦,成为老师和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好孩子。
那时的刘晓苏已经是班长,并且十分好强,什么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严,又爱打抱不平,因此和男生的关系十分紧张。
成文玲从小就偏科,上初中时进步更是神速,虽然总成绩在第二三名之间徘徊,却一直霸着语文和政治的榜首位置。班里总分第一的同学对此暗恨不已,曾多次在这两门功课上暗下苦功,试图超越刘晓苏,做一回全科第一,但终不能如愿。
成文玲写得一手好文章,她的文采在全年级都是有名的。老师一出题目,别人还在认真审题和挤尽脑汁地搜刮词语,她却只要凝神思索一会儿,立刻下笔如飞,一气呵成地写出一篇文,不仅用词精确、老练,而且立意新颖,观点独特,透出一股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深思。
因此,刘晓苏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各个任课班级里朗读。这,是每一个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对学生最大的肯定和褒奖。如果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荣耀降临,那将是一种幸运,可以带着喜悦和骄傲欣然接受,但是,当这种荣耀每次都毫无悬念地、频繁地降临到同一个人身上,那无疑是一种灾难。
成文玲因此遭到了班里大部分同学的孤立,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充当她的陪衬。她开始觉得孤独和失落,她找老师谈过,也刻意在写作时有所保留,但成效并不明显。
年轻的心渴望理解和友谊,陪伴她的孤独还是孤独,这种痛苦无处诉说,无法排解,有时,她会因为同学一两句无心的话而失声痛哭,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慢慢消化。
在后来的学习和工作中,她开始慢慢学会保护自己,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她渴望平凡而简单、诚实而坦承的友谊。她是那样的敏感和脆弱,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平凡、温暖的感觉,害怕一切的伤害。也学会用快乐、坚强的伪装来保护自己,不去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当危险靠近,首先想到的就是逃离,让自己免受伤害。
王笑就曾经说过:“刘晓苏,你就象一颗巧克力豆,外表看上去坚硬且色泽艳丽,其实剖开来,里面的心却异常柔软与脆弱。”
语文老师也说:“刘晓苏,你是这样的骄傲与脆弱,纤细而又敏感,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太过在乎,想要守侯,反而容易失去。学会放开一些,勇敢一些,你的人生将会更精彩。”
这些年,刘晓苏在社会上工作,已经改变了很多,同事们都形容她乐观、开朗、阳光、上进。可是面对卓旭,刘晓苏很容易就变成当年那个脆弱、敏感、患得患失、极度不自信的小女孩,渴望靠近,却又害怕伤害。
所以,对于卓旭的感情,他不表白,她也不会开口去点破,只能顺其自然,因为点破后带来的不良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伤痛。
也不是没有过埋怨和期盼的。
成文玲和厂家的一个导师私交不错,古道热肠的她极力为刘晓苏推荐各类“考谱”的男孩。刘晓苏推迟不过,就见了一个,不料只见过一面对方就很满意,很有诚意地追求刘晓苏。
有一次,刘晓苏因为频繁出差,疲劳过度,虚火上升,导致扁桃体发炎,满嘴肿泡,半边脸高高肿起,张嘴说话都成为一种困难,只能吃些流质类的食物。男孩子知道了,穿越大半个城市到刘晓苏的宿舍,硬拉着她去医院。
在输液室里,男孩看着刘晓苏的眼睛,表情真挚:“晓苏,这样频繁地出差太辛苦,我会心疼的。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北京,我去读研究生,你找个好学校去进修。我觉得你有才华,应该找个好学校去上大学,现在的生活和工作太委屈你了,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请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不是没有感动,也不是没有感受到男孩的真心,可是,刘晓苏的心里已经装着一个卓旭,又怎么容得下别人?
最后只有说尽狠话,才逼得男孩黯然离去。韩佳音说得对,如果不爱,连怜悯都是种残忍。
伏在医院冰凉的扶手上,刘晓苏早已泪流满面,她将自己蜷抱成小小的一团,指甲狠狠地掐到肉里,还是感到冷。
象有人扼住她的咽喉,胸腔和嗓子都紧得难受,她冷冷地对自己说:刘晓苏,你真残忍!真冷血!刚才又有一个你不愿意伤害的人被你伤害了!
没有比在那一刻,更加厌弃自己,恨不得立刻就能消失,象尘埃远去。
然而,连这样的自厌自弃也不能彻底,因为她舍不得,这世上还有卓旭,叫她如何能舍得?!
成文玲的唇边绽开一抺绝望的笑意:卓旭,是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