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商云商梓祺父子携礼进入余顺坊的有满满一条街的人,商家的马车在道上行得慢,来来往往的人能瞧见的可都瞧见了,有看热闹的人聚到了余顺坊附近,就等着这事儿的下文呢。
“你们说,这亲事能成么?”一个汉子一边啃着白馒头一边问身旁的人。
“成,怎么不能成?忠信侯府二姑娘与商公子有情,除了嫁到商家,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搞垮商家的是侯府,最后联姻的也是侯府,这可不成笑话了么?”
“可不是,我看侯爷该气得吐血了,但愿他老人家身子还好。”
“若能联姻,商家怕是很快就能起复了呢。”
众人嘻嘻哈哈,丝毫不觉得背后讨论人家家里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旁人家的丑闻,可不就是这些人最大的乐趣么?
然而他们哪里想到,意想中商家父子的笑容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脸上,面对堂上的蒋家人,他们面色发青,恨不得将手里的锦盒一把甩到这群人脸上。
“侯爷,您再说一遍,贵府二姑娘是谁的孩子?”
忠信侯稳坐高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商家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惊愕嘴脸,慢条斯理道:“本侯应该说得很清楚了,这亲事,我们能应下,只是这孩子的背景,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淋丫头,她并非老二生的,她生母那是二嫁!”
蒋淋姨娘是二嫁?这说法,就是堂屋里的丫鬟们都悚然一惊,她们也是今日才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秘辛。然而仔细咂摸一下这背后的故事,竟然叫她们有些回过味儿来了。头一点,难怪二老爷几乎没怎么进过那位姨娘的屋子,之后也再没叫她生下过别的孩子呢。二老爷自打娶了李氏进门后,大多数时间都歇在李氏的屋里,而李氏不方便时,他宿在书房的时间比在别的女人那里更多。
照理来说,一个受冷落的姨娘,在这种大宅院里注定是要叫人瞧不起的,可是人家母女不但好好的,甚至还有力气上蹿下跳,这就值得让人细挖其中的关键了。而聪明人此时已经琢磨出了真相。说起来也是讽刺,造成蒋淋母女时时刻刻作大死性格的,可不就是李氏么?名门李家的姑娘,明知道前头有个妾还要嫁过来,为了做出贤良淑德的一面,对于这对母女的挑衅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其实府里的人谁喜欢她们呢?侯夫人可是从来不想见着的,耿氏更是懒得理会二房的吵吵闹闹,只有李氏,即使是下人的劝说也不愿听,宁愿自己心里头憋得委屈,也不愿给任何人留下一个不容人的把柄。说起来,这事儿啊,李氏也算是有些自作自受了。
其实二老爷早就厌了那对总是蹦跶的母女,无数次想看李氏立起来,然而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瞧着嫡妻为了面子放任自己院子里的乌烟瘴气。李氏并非不能干,唯独这件事上难得糊涂。二老爷是个不爱管事的,一有事情就爱逃避,后来干脆面对李氏也有些厌倦,再次踏上行程出海行商去了。现下蒋淋出了事,二老爷不在,也只能让侯爷亲自出马收拾残局。
如今李氏肠子都悔青了,不但从前委屈生生白受,如今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她真是恨不得叫蒋淋母女去死!从前什么身份有什么打紧,进了蒋家,再温柔的人儿也练就了一颗铁皮心。话是她传达给那姨娘的,要么,就叫母女俩去死一死,要么,就乖乖听从府里的安排,只说自己从前跟过别人,蒋淋并非二老爷亲女。
毒吗?当然毒!可是姨娘毫无办法。当她知道行为不轨的女孩儿在迂腐点的老学究家里可是要被沉塘的时候,真真瘦尖脸变得惨白,叫人看着好不可怜。沉塘还是放弃侯府的身份,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该选择什么,只是此后侯府的一切荣光,蒋淋是想也不要想了。
“母亲已经说了,毕竟你也是一抬小轿抬进来的,总还是侯府的人,只是淋娘今后与侯府再无瓜葛。”李氏瞧着她的面如死灰,心里别提多快意。从前就该这样了,她究竟大度什么呢,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姨娘心里恨啊,可是再恨也抵不过侯府的绝情。一个外室女,本就是侯府的污点了,如今更是甩了侯府的脸面,侯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不沉塘,只改身份,也就是变相逐出族谱,这就是侯府最大的让步了,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二老爷友人,将蒋淋的身份安了上去,今后依然是府里的姑娘,给一份稍显体面的嫁妆也就算了,再想为她做什么,是再也不可能的了。这话传出去,外人也绝对不会说侯府绝情,只会夸侯府大度,竟能收留这对母女许久。
姨娘想着,商家总不会一直一蹶不振,就算今后得不到侯府的扶持,总归是嫁了个从前有名望的家族,也就同意了,商家不就是瞧着淋儿的好才上门求娶的么?再说自己依然在府里,偷偷接济一下总是可以的。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得不到侯府助力的商家此时此刻气得想骂娘。蒋淋究竟是不是侯府的姑娘并不重要,侯府说从前不是,那就不是,他们还能逼着人家承认么?回头把蒋淋娶回去了却得不到一点帮助,那还有娶的必要?
商云和商梓祺气愣了,不得不说侯府这招确确实实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大家庭里庶子运气好一点的或许是能上族谱的,只是地位无法与嫡出等同,而庶女的地位就有些尴尬,有的家族不将庶女列入,有的即使列入地位也极其低下。如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