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找儿臣何事?”御书房里,太子有些不安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一国之君手捧着奏章,斜坐在椅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御书房里时不时传来翻阅的声音,沙沙作响。太子摸不着父皇的心思,估摸该是与边境之战有关。
“吕国之事,你怎么看?”
“果然如此。”太子心想。
太子躬身:“儿臣认为理当发兵。”
“哦?”圣人抬起头来。
“我大梁与吕国交界,吕国有难,必定会牵连周边城镇,一个不慎都有可能成为外敌入侵我大梁国土的缺口,所谓唇亡齿寒,便是如此。”
“嗯……”圣人从鼻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背靠在龙椅上。
太子忐忑地看着父皇,从父皇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决断。连续三个早朝,尽管下面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这位拥有决断地位的君主始终不给出一个答复。
“发兵……”圣人喃喃道,尾音拖得很长,似是在思考,“嗯,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然而这所谓的道理早就被主战派翻来覆去重复了多次,就算是太子,在这件事上也没提出什么新的想法。没真正带兵打仗过的太子并不认为自己能超过曾多次亲征的父皇。以及听完圣人这句话,太子并不会拿这句话当作褒奖,他屏息凝视,等着圣人接下来的话。
“但就这样发兵也太轻易了,恐怕到时候光是反对的奏书就能淹满朕这桌子。”
太子不语,静静听着。
约莫安静了半盏茶的功夫,似乎是想通了的帝王终于又抬起头来:“秀安何在?”
太子一愣,才回答:“该是在父皇赐下的宫殿中。”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圣人挥手。
太子满腹疑惑,却将心情掩藏起来,镇定地走出了御书房。圣人脾气古怪,虽平日里亲和,但熟知圣人脾气的人都知道,圣人若是任性固执起来,哪怕全朝廷的官员加起来也拉不回圣人的心思。太子直到出了宫门都不知道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太子还未走到宫门口,传话就到了秀安公主耳朵里,秀安带着颜北去了御书房,这还是她第二次踏进,上一次是她刚被墨卿砚救下的时候。
这个下午,秀安公主在御书房里和梁国的君主长谈了许久,直至傍晚御书房的门才被打开。秀安公主带着复杂的情绪走了出来,等在外面的公公和颜北打量着她的神色,看起来并不轻松,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拳也不由自主握着,看样子是刚刚下定了一个决心。
“公主,皇帝说了什么?”带着秀安公主回殿的路上,颜北忍不住问道。
秀安公主回答道:“是关于发兵的事情。”
“梁国什么打算?”
秀安公主没有回答,反而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皇帝说,一切靠我。”
“这是何意?”颜北不解。
“大军,梁国并不打算出动,他们在防着北边原先陈国的那片土地,且南边也有强国虎视眈眈,他们的意思是,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就惊动了他们原先准备好的部署。”
“意思就是梁国不出兵?”颜北压低了嗓音,语气有些失望。
然而秀安公主摇头:“也并非这样。”
“何意?”
“这里还有一支兵,如果我能说动,即刻发兵。”
“哪一支?”
“红英。”
寒冬的早晨,训练场上结满了白白的霜,两旁斜斜歪歪栽种着的树木枯叶萧索,是说不出的凄凉。然而就在这严酷的季节里,来自大梁国土各地的姑娘们齐聚在这里,一招一式地勤恳训练着。时间又过去数月,这个时候的红英,已经拥有七百余人,比起刚开始回来的寥寥之人,最早每天才一两个前来应招的,真让人难以想象这支队伍的壮大是有多迅猛。尤其在隐隐听说又有开战的打算后,这几日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人,还有些是家乡遥远,颠沛流离了很长一段时间前阵子才终于赶到京城的,也在这阵子形成一股股河流汇入了这里。可以说,虽然红英在一开始震惊了全京城,但是这支队伍最终壮大却是在几个月以后。
听说开战后,因为害怕,又或者因为受不了平日练兵的苦而退出的人也存在,但那只是极少数,能排除一切阻挠,坚定走到这支队伍里的人,大多不会被轻易打垮。
元娘已经成为这里的领头人物之一,有了自己的小队,教她们的是正宗的蒋家拳脚,在元娘的带领下,这支队伍所展现出来的活力异常之高,轻易就能感染到其他的姑娘们,就连红英的主将红梅将军也对元娘赞不绝口。红梅将军就是元娘等人口中的村长,是大梁第一位女将军,就连红梅二字都是封赏时圣人赐的。
此时,红梅将军静静看着姑娘们有规律地操练着,在满意的目光中不时点头,直到有人来到她的耳边,对着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红梅将军对传话的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刻拍了拍手掌,示意所有人停下。
“集合!”红梅将军高声喊道,一时间场上脚步声顿起,啪嗒啪嗒一阵后队伍很快就变得方方正正,这正是训练有素的结果。
而在另一边,秀安公主在带领下靠近了营场,在看到这声势浩大的队伍之后,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心里还是格外震惊的。实在是最开始的时候加入红英的人并不多,还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选入,谁能想到几个月过去了,这里竟然密密麻麻站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