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中,主仆二人,一站一跪。
“她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对不对?”
赵岚帮她说完后半截的话,然后亲手扶起了采蕙,伸手挽了挽她鬓旁的碎发,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不禁叹息了一声。
“他是我的兄长,我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他。为了那个皇位,他会不择手段,不会疼惜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女人。”
说起太子赵岑,她的眼中犹有杀意,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还只有五岁,穿着云贵妃亲手缝制的花裙,在御花园中和一群宫女扑蝶。她人小腿短,怎么也跑不快,为了追一只遍体纯黑的蝴蝶,她向前一扑,抱住了一个人的腿。
“这便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公主,我大燮的明珠,光华公主啊。”
头顶传来温润好听的男声,跟着,一双少年的手,稳稳地抱起了赵岚,将她举到自己的面前。
四目相对,少年的眼神中满含笑意,只是在那背后,还掩藏着深深的欲念。
在后宫,觊觎皇帝的女人,是死罪。
哪怕,那个人是皇帝的儿子。
他注定得不到那个叫做云雅的美丽女人,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占有和她容色相似的女儿。
委身赵岑,是赵岚活下来的唯一方法。但她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怎么都做不出兄妹相|奸的事情来。
幸好,采薇配制出来了霓霞长春香,此香兼有催|情和迷惑心智的功效。为了赵岚的清白,她献上了自己纯洁的身体,甘愿一次次被赵岑玩弄。
只可惜,她爱上了他。虽然她仍旧没有背叛赵岚,但内心的天平却在一点点地倾斜。
这一点是赵岚无法容忍的,她要求的是,绝对的百分之百的顺从。
“不说那些事了,先让我想想,该怎么让‘这头熊’,彻底对我信服。”
赵岚收回手,眼神渐渐变得悲哀,她空有袅娜身段,秀美容颜,却要在最好的年华里,让这双手沾染上鲜血。
*****
极北之地,即便是白昼,天色依旧灰蒙黯淡,太阳只露出一角,透着惨绝的白光。
难得今日无风,采蕙推开|房间的轩窗透气,一直养伤的熊琱终于得以透过那扇小窗,见见外面的世界。
“我现在在出尘谷?”
几日的相处下来,他与采蕙虽然依旧交流甚少,然而也算融洽。对于她的悉心照料,熊琱十分感激,只是他一向寡言少语,鲜少主动同她攀谈。
采蕙翻翻眼睛,她还以为这头熊一整天都不会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咧。
“想得美,你以为出尘谷是那么容易进的吗?这里是谷主在最靠近出尘谷的地方建的一处庄园,平日里只有我们九小姐在此。”
她拿着一把鸡毛掸子,四处扫着灰,语气颇为得意地说道。
“出尘谷的九小姐为何不住在谷里?”
未料到,熊琱慢吞吞地问道,倒是一下子就戳到了问题的根源。
因为,九小姐是庶出。
上官家族嫡庶尊卑分得极为严格,即便是上官拓最爱的女人,也是妾,他们的孩子,也是妾的孩子。
据说九小姐的母亲,是谷内的一名采药女,地位十分卑贱,但却生得极美,她有一双能够令男人沉溺其中的深如清潭的双眸,上官拓一见便难以自拔。
而她生下女儿后,便因难产死去,红颜薄命。即便上官拓号称在世华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只留下襁褓中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所以,上官拓很疼爱这个女儿,甚至特地辟出一块空地,为她修建闺阁。
“喝你的药,别多嘴,别让九小姐知道我把这些说给你听。不然的话……”
采蕙到底年纪小,忍不住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儿地倒给了熊琱,说完后才一再威胁他,不许说出去。
熊琱一愣,端起面前小桌几上的药碗,一口气灌掉,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不会说的。”
他明明并没有做出什么赌咒发誓般的承诺,但那种笃定的语气,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九小姐又在喝酒了。”
采蕙转过身,将那扇窗推得更开一些,叹起气来。
熊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座凉亭,亭内的石桌旁似乎坐着个女人,她的上身伏在桌上,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似的,手边是一大坛酒。
在她旁边有一个小火炉,炉火正旺,上面温着一壶酒,从壶嘴儿里“呼哧呼哧”地正冒出一股股白汽儿,酒香四溢,就连这边好像都能嗅得到。
熊琱动了动鼻子,脱口赞道:“好香!”
采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将小窗猛地关拢,皱起眉来不悦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再香的酒也不是好东西,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他有些错愕,愣愣地回答不上来。
只不过,一个在冬季雪地里喝酒的女人,那窈窕的曲线,纤秾有致的背影,却深深地印刻在了熊琱的脑海里。
说是报恩也好,好奇也罢,熊琱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九小姐。
九小姐这个女人的形象,竟然就这么驻扎在了他懵懂的心中,整日整夜挥之不去。
当晚,他居然梦见了她,梦里的女人有一张看不真切,却令人确信的极其美艳妩媚的容颜,她慢慢靠近自己,吹气如兰,在他的耳畔呢喃,声音宛转柔美。熊琱只觉得浑身陷入酥|软,百爪挠心,痒得难受,他挣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