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氏一直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弘昶。
林氏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她是来看弘昶的。但进来后,李佳氏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林氏的目光从弘昶身上移到了李佳氏的身上,因李佳氏侧身对着她,她看不清李佳氏的神情,却仍是忍不住轻声道:“你后悔吗?”
李佳氏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反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来看弘昶的吗?如今看见了,怎么不走?”
李佳氏在心中冷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氏的心思?说是来弘昶的,其实内里,大概是想看她的笑话的吧。
“李佳姐姐,你这样的心思,是瞒不过太子爷的,”林氏道,“太子妃肯定也是知道的。大阿哥如今都病了,难道你还一点悔意都没有吗?”
“你我跟了太子爷几年,我们都知道太子爷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心思的。大阿哥病了,我来看他,是我该当的。可我留下不走,是我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好歹你我姐妹几年,我实不忍心看你如此糊涂下去了。”
“悔意?我为什么要有悔意?难道我就不能为大阿哥争取太子爷的关注吗?”
李佳氏转头看向林氏,冷道,“你生的是格格,你永远也不懂得做阿哥的额娘是什么心情。何况,我的大阿哥是太子爷的长子,他的前程,难道不该争吗?太子爷和太子妃知道我的心思又如何,我只是希望大阿哥更优秀一些罢了。这有错吗?”
李佳氏望着林氏的眼中有讥讽有鄙夷,“你想跟我说你的心里话?林敏宁,你怎么这么虚伪呢?如果你当真不愿看我如此,为何你不一早向太子妃禀报我的所行所为呢?我所做的这些事,能瞒住太子爷能瞒住太子妃,能瞒住你吗?这几年间,你奉我为姐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不甘愿的吗?你同我身份相同,不得不屈从于我只是因为我手里头有管家的权力罢了。如今我和你一样,同为侧福晋,你还肯屈从于我吗?你别以为我傻,不知道这些事。”
“你之所以隐忍不说,是因为你想看到我自食恶果,你比不过我,你就想看见太子妃来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些心思?在这毓庆宫里,从没有你肯真心屈从你的人,谁手里有权,你就听谁的,我说的没错吧?”
对于林氏这种见风使陀的女人,李佳氏打心眼里觉得不屑。
对于李佳氏的诸多断言,林氏没有反驳,她的神情很镇定,只不过眼底有一抹对李佳氏一闪而过的同情:“李佳姐姐,你这是在跟太子妃争。而你心里也很明白,你根本争不过太子妃。其实早在太子爷让你管家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你不过是暂时领着管家的权力,等太子妃嫁进来,你就是要让位的,我不相信以太子爷的性子,他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
林氏确如李佳氏所言,她是存心想看李佳氏是个什么结果,所以才不把这些事告诉太子妃和太子爷的。但是,她没想到李佳氏这么狠,把弘昶生生逼病了。看见弘昶病成这样,说实话,她心软了。所以,她才会出言相劝的。
就连她这个不掌家的人,在太子妃嫁进来之前,太子爷都专门跟她说过太子妃掌家之事的,太子爷又怎么可能没跟李佳氏说过呢?
林氏的话只让李佳氏冷笑了几声,然后她便转头对着凤春凤夏道:“送客吧。”
她跟林氏,已是话不投机了,是以,根本无需说太多。她要走的路,林氏根本不明白。
林氏见李佳氏根本不听她的劝,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只得轻叹一声,起身便走了。
李佳氏转头望了一眼林氏离去的背影,而后才转过头来,继续凝神望着熟睡的弘昶出神。
在石氏嫁进来之前,太子当然与她说过掌家权的事情。其实,林氏根本不知道,在她和林氏初嫁进来的那天夜里,太子让她掌家之时就已经跟她明确说过了,这掌家之权只是让她暂时领着,等石氏嫁进来后,也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她当时确实答应的好好,也确信自己可以做好,并且等石氏嫁进来后,她也可以把管家之权毫不犹豫的还回去。可是,自那日看见太子对石氏和对她们的不同态度,她终究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公平。
李佳氏很伤心,她觉得很悲哀,她甚至明白,这种不公平甚至无从改变。因为正妻和侧室之间,本来就不是对等的关系。想到这些后,她的心就变了,她开始不甘心,开始难受,甚至,开始想要争回从前的一切。
她以为,只要弘昶足够优秀,她和太子之间,就还能回到从前的。即使不再让她掌家,她也不愿意向林氏一样,屈从与石氏之下。她是生了阿哥的侧福晋,难道就不能有出头之日吗?
等凤春回来,见自家主子还在大阿哥床前出神,叹了一声,才走过去低声道:“主子,太子妃来了,正在外头等您呢。”
李佳氏抿唇:“太子爷回来了吗?”
凤春点点头道:“太子爷回来了。太子爷一回来就去了太子妃那儿,想必这会儿当是知道了大阿哥病了的消息。不过,奴才看太子妃不是过来瞧大阿哥的,像是过来跟主子您说话的。”
“我知道了,”李佳氏笑了一笑,站起身道,“走吧,咱们去见太子妃。”
她当然知道太子妃是过来跟她说话的。不过,太子明明回来了,却没有过来看弘昶,还是让她心生失望的。难道太子不